半晌,他起身,缓缓走到她面前,语气低沉:“舒涵,你以为我因你而逐她?”
她抬眼,对上他沉静而危险的目光。
“那是为何?”她问。
“因为她不懂分寸。”统叶护缓缓道,“在我眼里,她的言语不是冲你——而是冲我。”
他停顿片刻,低声补了一句:“至于你……你从来不是她们那样的人。”
舒涵心中一动,却仍佯作镇定:“可汗说笑了,我与她们并无不同。”
他轻轻一笑,伸手在她耳畔拨去一缕发丝,声音低得几乎是呢喃:“不同。她们想取悦我,你却从未试过。”
舒涵呼吸微乱,心头一瞬慌乱。
火光下,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他又道:
“可偏偏……我喜欢的,正是你这副模样。”
帐中忽然寂静。只有火焰轻轻燃烧的声音。
舒涵垂眸,掌心微热,却仍咬住唇,轻声道:“你这话,若被外人听去,岂不又惹风言?”
统叶护笑了,笑意里带着几分危险与宠溺:“那就让他们说。我的王后,不必向任何人解释。”
他转身回到案前,似要掩饰情绪。
舒涵站在火光之侧,目光落在他宽阔的背影上——
那一刻,她忽然明白,他的情意并不只是征服,而是深藏在霸道与沉默之间的某种真心。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转身欲走。
身后,他的声音低低传来:“舒涵——”
她停下。
“我若真要宠你,便会光明正大,不用旁人去度量。”
她轻轻一笑,没有回头,只留下一句:“那我便拭目以待。”
帐门掀起一阵风,火光骤然一暗。
他看着那道消失的背影,喉结微动,眼底的笑意深得近乎无奈。
——她懂他的权势,却从不惧他。
也正因如此,他才更想紧紧握住她。
夜已深。
帐外的风从草原深处吹来,带着寒意与远处牛铃的回声。
舒涵独自坐在案前,火光在她面前摇曳,铜盏中的酒早已冷透。
她伸手去碰,却又缓缓收回——
那一刻,她忽然察觉,自己的指尖竟有一丝颤抖。
她自嘲地笑了笑。
她不怕战事,不怕局势,却怕这种……被人看穿的温柔。
统叶护的那句话还在她耳边回荡——“她们想取悦我,你却从未试过。”
她本该觉得这话荒唐。草原上的男子,从来以征服为荣;女子若想生存,就得依附、顺从。可他……竟不喜欢那些取悦的人。
“真是个怪人。”她低声喃喃。
风吹起帐门,火光一闪,她仿佛又看见那人俯身拨她发丝时的神情——
那双眼,冷如鹰,又热如火。
她的心口微微一紧。这一刻,她终于明白,那些她曾轻描淡写的情意、那些她以为能稳住的克制,正在慢慢瓦解。
她想起李世民。那个少年秦王。那是理想的象征,是天命,是她身为“局外人”在历史中留下的一点执念。而统叶护,他是现实,是风、是火,是让她真正有血有肉地活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