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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回 锦盒藏私风送贿 金殿乱殴帝看戏(第1页)

回前诗

青蚨暗度洛京尘,茶蟹香缠吏部春。

莫道朝堂多礼义,拳拳相向更销魂。

西厢房的青石板被秋阳晒得发烫,周启元踏步入内时,王小哥正捧着碗热鸡汤出神,瓷碗沿凝着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进袖口,惊得他猛地起身,腰弯得比来时更甚,几乎要贴到地面。“王小哥一路从城阳奔波而来,太守大人念你日夜兼程递急件,特备了薄礼聊表心意。”周启元话音未落,指尖已拈出个绣着暗纹的锦袋,递过去时,袋中银锭碰撞的脆响在寂静的厢房里格外清晰,“二百两纹银,权当小哥的脚力钱,万勿推辞。”

王小哥双手接过锦袋,入手的沉坠感让他眼尾瞬间亮了几分,忙躬身作揖:“大人折煞小人!不过是跑跑腿的事,怎敢受如此重礼?”“小哥为太守大人、为钱尚书传递的皆是要紧信函,劳苦功高,这是你应得的。”周启元话锋一转,从袖中抽出封缄严密的信笺,火漆印上“杜”字清晰可辨,“只是还有一事相托——烦请小哥即刻折返洛京,将此信亲手交予钱尚书,路上务必星夜兼程,切勿耽搁片刻。”

王小哥捏着锦袋的手紧了紧,脸上的笑意漫到眼角,拍着胸脯保证:“大人放心!钱尚书的信关乎太守大人前程,小人怎敢怠慢?定当快马加鞭,尽早送到吏部尚书府!”“如此甚好。”周启元颔首,转身引着他往外走,“府门外已备好了千里马,鞍鞯崭新,足能助小哥速抵洛京。”

二人刚出太守府,那匹神骏黑马便刨着蹄子嘶鸣,鬃毛在风里翻卷如墨。王小哥翻身上马时,特意将信笺贴身藏进衣襟,又摸了摸怀里沉甸甸的锦袋,勒住缰绳对周启元抱拳道:“大人静候佳音!”马鞭一扬,黑马四蹄翻飞,卷起一阵尘土,转眼就成了官道尽头的小黑点。周启元立在府门前望着那道疾驰的身影消失在巷口,眼底掠过一丝深意,转身踏入大厅时,杜之贵正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案上的锦盒,釉色温润的越窑瓷罐在他手边整齐码放,透着几分隐秘的期待。

“太守,信已让王小哥送出去了,千里马脚力足,不出两日便能抵达洛京。”周启元躬身回话,语气沉稳。杜之贵闻言身子微微前倾,眉头却未完全舒展,指腹在瓷罐上轻轻敲了敲:“信送出去就好……可那秋露茶、陈年糟蟹,还有封坛的秋糟,得赶紧跟上,半分耽搁不得!”“大人放心,”周启元笑着应道,“已吩咐下人赶着两辆青篷马车,紧跟在王小哥身后,只远远跟着不越过。等他先入洛京见了钱尚书递了信,咱们的人再把东西送过去,既不扎眼,又能凑上时机。”

杜之贵这才松了口气,抬手抚了抚胡须,眼底露出几分期许:“好好好!这事儿成不成,可就全看这一遭了。”周启元拱手笑道:“大人的心意,钱尚书早通过先前的信摸透了,此番又送了城阳风物表诚意,他定然会在部里为大人从中斡旋,大人只管放宽心。”二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笑声在大厅里响起,与窗外的马蹄声渐渐远去。

与此同时,官道上尘土飞扬。王小哥骑着千里马,衣袂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马蹄踏过青石板的声响急促而有力,一路朝着洛京疾驰。身后不远处,杜之贵的下属赶着两辆青篷马车,车厢里码放着装满秋露茶的越窑瓷罐、封得严实的陈年糟蟹竹篓,还有几坛醇香的秋糟,车轮碾过路面,留下两道平稳的辙印,在夕阳下延伸向远方。

两夜疾驰的马蹄声终于在洛京吏部尚书府门前戛然而止。王小哥翻身下马时双腿一软,重重晃了晃才勉强撑住,锦袋里的银锭撞得叮当作响,贴身藏着的信笺被汗浸湿了边角。他抬手抹了把满脸尘土,踉跄着扑到朱漆门前,攥着铜环狠狠拍打——“砰砰砰”的声响急促得像催命鼓,在清晨的巷子里格外刺耳。

门内奴仆刚揉着眼睛凑近,一听这急火火的拍门声,立马醒了神,慌忙拔开门闩。看清是浑身汗透、面色惨白的王小哥,先前的慵懒瞬间换成了满脸恭敬,忙侧身引路:“哎哟王小哥!您可算来了!再晚一步,尚书大人都要问起好几回了,快请进!”说着便伸手搀扶,半架半扶地把虚晃的王小哥往府里带。

刚到二门口,管家正巡院,见此情景快步上前,目光先扫过他紧绷的神情,沉声问道:“王小哥,可是杜太守那边有急事?”王小哥喘着粗气,从怀里掏出皱巴巴的信笺,双手递过去:“是……是杜太守的亲笔信,务必……务必亲手交给钱尚书,烦请管家大人代为通报!”

管家接过信笺,指尖触到湿润的纸边,当即对身旁小厮吩咐:“快!先带王小哥去偏院梳洗,备一桌热菜接风洗尘——另外,去请两位姑娘来伺候着,让小哥好好歇歇。”说罢转身便往内厅走,脚步匆匆。

内厅里檀香袅袅,钱为业正临窗翻着选官名册,见管家进来,抬眼问道:“可是杜之贵有信来?”管家双手递上信笺,看着他缓缓展开,逐字读完后连拍了四声“好”,眼底笑意渐浓:“识趣!倒是懂火候……就是不知,他那秋露茶和陈年糟蟹,什么时候能到?”

三日后的洛京日头正盛,两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慢悠悠穿过街巷,车货架上堆得满满当当,用粗布严严实实盖着,只偶尔漏出几缕竹篓的纹路。百姓们凑在路边打量,有人咂嘴:“这是做买卖的?瞧着倒干净,连车帘都没敢掀开。”也有人摇头:“不像!生意人哪会在城里绕来绕去不找店铺?怕不是送什么要紧东西的?”议论声里,马车终于拐进一条僻静胡同,停在了吏部尚书府的后院门外。

车旁的仆役轻叩门环,声音压得极低:“我们是城阳杜太守派来的,有东西要交予尚书大人。”后院门的奴仆一听“杜太守”三字,立马收了慵懒,飞快拔开门闩,满脸堆笑:“快请进!可是带了城阳的风物?”仆役递过一封短笺:“大人看了便知,劳烦速速通报。”

奴仆不敢耽搁,捧着短笺一路小跑冲进内厅。钱为业正与管家对账,闻言抬眼,看完短笺后嘴角噙着笑挥挥手:“好生招待来人,先带下去接风。”转头又对管家道:“把东西都搬到深院,仔细着点。”

待一箱箱、一篓篓东西搬进深院,粗布掀开的瞬间,钱为业的目光便黏了上去——装秋露茶的越窑瓷罐釉色温润,透着沉甸甸的质感;盛糟蟹的竹篓编得紧实,提在手里比寻常竹篓坠手数倍。他缓步走上前,指尖轻轻摩挲着瓷罐的纹路,又弯腰拍了拍竹篓的侧面,眼底的光一点点亮起来,连带着嘴角的笑意都深了几分,却又刻意收着,只转头对管家低声道:“你瞧瞧,杜之贵倒是个懂规矩的。”

管家凑近细看,见瓷罐封口的棉纸平整无褶皱,竹篓缝隙里塞着干燥的稻草,每一件都透着“精心”,忙附和道:“可不是嘛,大人先前还念叨,这‘风物’总算到了。”钱为业抬手,指腹在一只瓷罐上轻轻敲了敲,声响沉闷,他眼底闪过一丝满意,却又忽然皱了皱眉,似是怕什么惊扰了这份“妥当”,连忙对管家道:“快,把院门闩上,再让人在外头守着,别让不相干的人靠近。”

两人立在一堆东西中间,目光在瓷罐与竹篓间来回流转,那模样,像是盯着什么稀世珍宝,既难掩心头的畅快,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谨慎。管家望着满院“风物”,凑近钱为业低声道:“大人,杜之贵这心意送得如此周全,懂规矩、知分寸,咱们也该给他个准信,办点实事了吧?”钱为业捻着胡须笑了笑,点头道:“那是自然,礼数到了,事情自然要推进。”说罢对管家吩咐,“你去通禀考功司郎中,还有吏部各司堂官,让他们即刻来府中议事。”

管家领命而去,不多时便挨个儿传了消息。约莫一个时辰后,身着青、绯、紫各色官袍的官员们陆续踏入尚书府,考功司郎中的深绯袍、文选司主事的浅青袍在廊下排成一列,皆面带疑惑。“大人急召我等前来,不知有何要务?”为首的考功司郎中躬身问道。

钱为业摆了摆手,语气轻松:“并非什么急事,只是近日得了城阳太守杜之贵送来的些地产风物,成色极佳,想着邀请各位同僚过来鉴赏鉴赏,顺便尝尝鲜、喝几杯。”众官员闻言皆是一愣,面面相觑——多大的“风物”,竟要尚书大人亲自召集品鉴?心里疑惑,嘴上却连忙应着:“大人有心了,我等正想见识见识城阳的好物。”

“随我来。”钱为业笑着引路,将众人带到堆放瓷罐竹篓的大厅。只见越窑瓷罐整齐排列,竹篓上还沾着些许稻壳,他指着这些东西道:“诸位瞧瞧,这便是杜太守送来的城阳风物,秋露茶、陈年糟蟹,都是当地一绝。”官员们纷纷上前打量,青绯官袍的衣摆扫过地面,口中连连赞道:“好!好!瞧这瓷罐的釉色,便知里头的茶定不一般!”“这竹篓编得紧实,想来糟蟹的风味定然醇厚!”

钱为业看着众人神情,满意点头:“诸位既觉得好,明日有件急事需在吏部值房商议,还请各位大人如期而至。这些风物暂且留在我府中,待事成之后,我亲自分赠给各位,让大家也尝尝这城阳的特色。”众官员闻言,眼神瞬间亮了几分,忙躬身应道:“大人放心,明日定准时到!”

次日,大周乾光元年的冬阳透过吏部议事厅的菱花窗,在案上的《地方官考课册》上洒了片暖光。钱为业穿着石青色圆领袍,腰间系着银带銙,指尖在“杜之贵”三个字上顿了顿——册页分明写着“城阳郡太守,正四品下”,他抬眼看向底下三位堂官,声音裹着冬日的温和:“昨儿户部下了文书,扬州刺史的缺空了快两月,漕运刚通,商户还没稳住,再没人填,明年春税怕是要受影响。你们几个,可有看着合适的人选?”

左堂官周仲文穿着浅绯色袍服,手里捏着暖手的玉如意,笑着接话:“大人这话问到点子上了。前几日我翻考课册,见城阳杜之贵那页倒亮眼——他这四品下太守当得实在,先是把旧码头拓宽,南方商船能直接靠岸,去年漕粮比前年多缴三成;上个月巡按回奏,说城阳街头绸缎铺,连偏远乡下来的百姓都敢赊账,说‘太守大人说了,买卖得让人做得踏实’,这份体恤商户的心思,在地方官里少见。”

钱为业闻言,把考课册往案中推了推,纸页摩擦声在安静的厅里格外清晰:“周大人这话在理,可咱们选官,不就看‘能不能把事办在实处’么?杜之贵在城阳时,遇过粮商囤粮,他没派兵压,反倒请人去衙署吃便饭,算清‘囤粮误农误商’的账,最后粮商主动降价——这份‘懂商情、会说理’的本事,比只会拿官威压人的强。”他指尖在“扬州刺史(从三品)”的缺额旁划了道印子,“扬州商户多、漕务杂,前几任要么被盐商牵着走,要么整漕帮反倒闹乱,杜之贵这股‘稳劲’,说不定正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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