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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戏楼月冷藏痴意 驿路风暖动凡心(第3页)

人群中,几个穿着素色戏服、腰间系着绣带的汉子也跟着拍手,他们是城阳郡“庆喜班”的人——暖乐楼的戏台本就是庆喜班的常驻场地,张翠喜是班中最拔尖的角儿,班主特意让他们来撑场面、维护秩序。此刻见她引得满堂喝彩,为首的汉子咧嘴一笑,对身旁的弟兄道:“咱班主没看错人!张姑娘这嗓子、这身段,真是把暖乐楼的人气都带起来了,比上个月旺了三成不止!”

暖乐楼的堂下,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位身着青衫的俊美书生,他面如冠玉,眉梢带着几分温润,指尖捻着茶盏,目光却一瞬不瞬地落在戏台中央的张翠喜身上,连茶水凉了都未察觉。

待一曲唱罢,他立刻叫来身旁的小厮,从怀中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锦袋,“哗啦”一声倒在桌上——四锭足秤二十两的白银,在烛火下泛着莹润的光。他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推辞的语气:“把这些拿上去,给张姑娘送去,就说……莫让她唱累了,先歇一歇,喝杯热茶。”

小厮盯着桌上的白银,眼睛都直了,连忙躬身回话,语气里满是恭敬与感激:“李公子,您这都在楼里泡了一个多月了,每次听张姑娘唱曲,出手都这么阔绰,我们暖乐楼上下,真是全仰赖您的照拂啊!”

李公子闻言,只是淡淡摆了摆手,目光又飘回戏台,眼底满是痴迷:“这无妨。张姑娘这般才貌双全的人,声如天籁,貌若天仙,我若能得她青眼,成为她的知己良友,便是花再多银钱,也不枉此生了。”

他说着,又从袖中掏出一张叠得整齐的素笺,小心翼翼递到小厮手中,指尖轻轻摩挲着笺纸边缘,语气带着几分期许:“把这个也一并交给张姑娘,这是我昨夜为她写的一首小诗,略表心意,算不上什么贵重东西。”

小厮连忙双手接过素笺,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字迹清秀俊逸,写着一首七言律诗:

“昔见章台柳,今逢洛浦游。

旋裳随鼓歇,清唱入云流。

转袖惊鸿影,凝眸月半钩。

唯期常作客,一曲忘千愁。”

诗里句句写着张翠喜唱曲时的模样——转裳的轻盈、清唱的悠扬、转袖的惊艳,末句更是直白道出“唯期常作客”的心意。小厮看罢,连忙揣好素笺与白银,快步往后台走去,心里暗叹:这位李公子对张姑娘的心意,真是比楼里的烛火还要炽热,只是不知张姑娘心里是怎么想的。

而戏台上的张翠喜刚接过侍女递来的热茶,就见小厮捧着白银与素笺进来,听他说完李公子的话,又展开素笺读了那首诗,她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对李公子厚待的感激,有对自身优伶身份的无奈,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疏离。她轻轻将素笺折好,递给身旁的侍女收好,再看向小厮时,语气已恢复了平日的温婉:“替我谢过李公子,告诉他,心意我领了,只是唱曲本就是我的本分,实在不敢劳他如此破费。这些银子……你替我还回去吧,就说我心领了。”

小厮面露难色:“姑娘,这……李公子的心意,若是退回,怕是会伤了他的心啊。”

张翠喜轻轻摇了摇头,目光落在窗外的夜色里,声音轻却坚定:“收下才是真的不妥。你就照我说的做,多谢他的抬爱便是。”

戏罢,楼里的宾客三三两两地散去,烛火渐次熄灭,唯有堂下靠窗的位置,李公子仍独自坐着,青衫下摆垂落在凳脚,指尖还捻着方才小厮退回的素笺,纸上似乎还留着张翠喜读过的温度。

小厮提着一盏羊角灯笼走过来,语气带着几分为难:“李公子,我们这都歇场了,炭火也快灭了,您瞧着天儿也晚了,外面风大,该回去休息了。”

李公子却摇了摇头,目光定定地望着后台的方向,语气带着几分执拗:“不,我再等等。我就想与张姑娘见一面,说几句话,就几句,见一面我就走。”

小厮耐不过他的坚持,又念着他平日出手阔绰,是暖乐楼的贵客,只好叹口气:“那您在这儿稍等,小的这就去请张姑娘。”

后台里,张翠喜刚卸了钗环,换上一身月白色的素裙,听得小厮来报,指尖系腰带的动作顿了顿。身旁的侍女低声劝道:“姑娘,这都夜深了,李公子虽说是贵客,可这般日日来、次次留,难免引人闲话,若是被庆喜班的班主知道了,怕是会多心……”

张翠喜却轻轻摇了摇头,理了理裙摆,声音温婉却透着几分清醒:“他是客人,也是咱们楼里的仰仗之人,总不好驳了面子。罢了,我去见他一面,说几句话就回来,免得他一直等着。”

她提着裙摆,缓步从后台走出来,月白色的裙摆在昏黄的烛火下泛着柔和的光。走到李公子桌前,她微微躬身行礼,语气平和:“李公子何故这般晚了还停留在此?可是有什么事?”

李公子见她出来,猛地站起身,脸颊竟泛起几分微红,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声音带着几分激动:“张姑娘……在下对姑娘倾心已久,这些日子日日来听你唱曲,今日,只是想与姑娘见一面,亲口说几句话,问问你……你是不是不喜那首诗?”

张翠喜闻言,缓缓直起身,眼尾带着几分疏离的温和,轻轻摇了摇头:“李公子说笑了。公子的诗写得极好,字里行间都是抬爱,只是我不过是个卖唱的优伶,身份低微,实在配不上公子这般才情斐然的诗作。公子的心意,我心领了,只是这诗……我实在当不起。”

“不是的!”李公子急忙辩解,声音都微微发颤,“我从没想过身份的事,我只是……只是觉得姑娘这般好,不该只在戏台上唱曲,该有更好的归宿……”

张翠喜眼底的疏离又重了几分,她微微颔首,语气依旧平和却带着明显的距离:“多谢公子关心,只是我早已习惯了这般日子。若公子没有别的事,天色已晚,我便要歇息了,庆喜班明日还要排新戏。”

李公子闻言,身子猛地一倾,似乎想伸手留住她,喉结急促地滚动了两下,那些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的话——想说“我愿为你赎身”,想说“我想护着你”,到了嘴边却像被堵住一般,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张翠喜提着裙摆,转身缓缓走向后台,月白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帘幕之后。

“我怎么这么笨!”李公子狠狠抬手打了自己一嘴巴,语气里满是懊恼,“话到嘴边都不会说,真是没用!”他站在原地,望着空荡荡的戏台,愣了好一会儿,才一步三回头地挪出了暖乐楼,连脚步都显得有些踉跄,腰间的素笺被夜风吹得轻轻作响。

待李公子走后,张翠喜才从帘幕后走出来,缓步走到方才李公子坐过的桌前。桌上还残留着茶盏的温度,旁边放着那首被退回的诗,素笺被烛火映得泛着暖光。她弯腰拾起诗笺,指尖轻轻拂过上面“唯期常作客,一曲忘千愁”的句子,忽然低低笑了笑——那笑意里有几分对李公子痴情的无奈,也有几分对自身命运的怅然。

笑罢,她将诗笺轻轻放在桌角的烛台旁,没有收起来,也没有丢弃,就那样静静摊着。随后,她吹灭了桌上的烛火,转身走进了沉沉的夜色里,只留下满室的寂静,和那首浸在月光里的诗,还有暖乐楼外渐起的寒风,似乎在预示着,一场关于权贵与风月的风波,即将在城阳郡悄然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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