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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戏楼月冷藏痴意 驿路风暖动凡心(第2页)

太后微微颔首,抬手虚扶:“你且安心去吧,家中之事有哀家在。”

王世烈再拜起身,理了理圆领袍的褶皱,迈着沉稳的步伐转身离去。晨风吹起他的袍角,身影渐渐消失在朝奉门外的长街尽头,只留下渐远的脚步声。

太后望着他的背影,沉默片刻,才对身旁太监道:“回宫吧。”凤辇再次启动,鼓乐声缓缓远去,文武百官也依次拱手散去。

丞相孙幽古缓步走到齐王身边,捻着长须笑道:“此次桂宁侯出巡,王爷竟能秉公举荐,倒让老朽有些惊诧。”

齐王转头看他,眼底带着几分笑意:“老大人有何惊诧?桂宁侯虽是外戚,却有吏部尚书力荐,且他身份尊贵,确能镇住地方场面,我等怎好因‘外戚’二字便拒了?自然该秉公推荐。”

孙幽古闻言,抚掌大笑:“王爷这话,颇有汉代袁盎‘直不避害’之气啊!”

齐王也跟着笑起来:“老大人过誉了,不过是做臣子的本分罢了。”

而此时王世烈的侍从怀中,锦盒里的锦帛上,正是太后亲笔所书的八句诗:

“昔有晏婴节,缁衣守素心。

汲黯言无隐,张汤法自循。

疆场烽烟紧,黎元盼太平。

莫贪千里禄,辜负姊兄恩。”

王世烈行至白水桥,抬手从侍从捧着的锦盒里抽出那方素色锦帛,指尖捏着帛角轻轻展开,扫过上面“莫贪千里禄”的诗句,忽然嗤笑一声:“哎,我这姐姐,总是这般不放心我。”他说着,随手将锦帛揉成一团,扔回锦盒,语气里满是不屑,“陈芝麻烂谷子的叮嘱,收了收了!”

侍从连忙盖紧锦盒,躬身退到一旁。王世烈撩着锦袍下摆,稳稳坐上备好的软辇——辇身铺着厚厚的狐裘垫子,两侧挂着绣金线的暖帘,连车轮都裹着棉絮,行起来平稳无颠簸。他靠在软垫上,对外面扬声道:“鸣鼓启程!”

“咚!咚!咚!”厚重的鼓声立刻响起,前导的侍卫高举着“桂宁侯出巡”的朱红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这百十来号人的队伍,哪里有半分巡视地方、体察民情的样子:侍卫们腰间挂着酒囊,时不时相互说笑;侍从们捧着食盒、暖炉,脚步慢悠悠的;连王世烈的软辇后,都跟着两辆装着古玩玉器的马车——分明是借着出巡的名头,一路游乐。

队伍走得格外松散,十里便找个驿站歇脚,二十里就寻家客栈住下。每到一处,王世烈要么在驿站里呼朋引伴喝酒取乐,要么拉着侍从去街上搜罗新奇玩意儿,日子过得好不自在。

消息顺着驿道传得飞快,沿途各郡的郡守早闻风而动。有的连夜翻修驿站,备下珍馐美馔;有的提前搜罗当地的奇珍异宝,只盼桂宁侯能到自己的郡地;还有的托人给王世烈的侍从递话,想提前攀个交情——毕竟是太后的亲弟,这趟能讨得他欢心,日后在朝堂上定能多几分助力。

可世上的事,从来都是只等你撞着,不等你算着。当夜,暮色沉沉如墨,桂宁侯王世烈歇脚的驿站却亮如白昼——廊下挂着的羊角灯笼连缀成串,将庭院照得纤毫毕现,屋内更是暖意融融,炭盆里的银丝炭烧得正旺,裹着满室酒香与脂粉气。

一倡优正跪坐在锦垫上唱曲,她身着水绿色罗裙,裙摆绣着细碎的白梅,随着垂首抬眸的动作,鬓边插着的银钗轻轻摇晃,坠着的米粒大的珍珠晃出细碎的光。她生得眉如远山含黛,眼似秋水横波,肤若莹润白玉,唱到婉转处时,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几分不自知的柔媚;声音清亮如溪涧流水,顺着炭盆的暖意淌进人心里,连窗外的寒风都似被这歌声挡在了门外。

王世烈斜倚在铺着狐裘的软榻上,手里把玩着一只玉杯,听得入了迷,待曲子唱罢,才慢悠悠开口,语气里满是赞许:“确是好听。你这嗓子,倒是难得的清亮。”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女子鬓边的银钗上,“不知你是哪里人啊?”

女子连忙起身躬身行礼,罗裙裙摆扫过地面,带出一阵淡淡的香风:“回侯爷的话,奴婢是城阳郡人氏。”

“哦?城阳郡?”王世烈挑了挑眉,指尖在玉杯沿上轻轻敲着,“那地方确实是个好地方,水土养人,难怪能出你这般有嗓子的姑娘。”

女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亮光,连忙顺着话头笑道:“侯爷您真是博古通今!不过奴婢这点微末技艺,在城阳郡实在算不得顶尖。我们郡里有位张姐姐,名唤翠喜,那才是真正的绝人——她生得一副鹅蛋脸,肤如凝脂、鬓若堆云,眉梢眼角带着说不出的风情,尤其是一双杏眼,含水凝光,只轻轻一瞥,便似能勾人心魂。身段更是绝妙,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穿起石榴红的罗裙时,广袖轻扬间竟有‘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姿态,走在巷子里,连风吹着裙摆的弧度都恰到好处。”

她咽了咽口水,想起张翠喜唱歌的模样,眼神更亮了:“至于歌喉,更是绝了!她开口时,声音似浸了清泉的玉磬,清越婉转;唱到柔处,又像春蚕吐丝般缠绵,细细密密绕在人心上;若是唱些豪迈的曲子,竟又带着几分金石之音,脆生生能穿透院墙——郡里人都说她这是‘天籁入喉’,奴婢跟她学了半年,连她三成的韵味都及不上呢!”

王世烈原本半眯着的眼猛地睁开,坐直了些身子,玉杯往榻边的小几上一放,语气里添了几分兴味:“哦?是吗?城阳郡竟有这等人物?”

“那是自然!”女子忙点头,“奴婢这点本事,全是那位张姐姐调教出来的!”

“哼。”王世烈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榻上的狐裘,却没再多问,只对着女子摆了摆手,“知道了。你再唱首曲子来听听,就唱方才那首。”

女子连忙应下,重新跪坐回锦垫上,指尖拨动身前的琵琶,清亮婉转的歌声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王世烈的目光却落在了窗外摇曳的灯笼光影上,眼底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盘算。

琵琶作响,歌声悠扬,那清越婉转的调子顺着敞开的窗棂飘出去,连客栈外路过的行人都忍不住驻足,侧耳听着这浸了暖意的歌声,纷纷驻足赞叹:“这是谁家的姑娘在唱曲?简直是天籁之音啊!”屋内炭盆的火光映着倡优的侧脸,她指尖翻飞,琵琶声与歌声缠缠绵绵,将满室的酒香都衬得温柔了几分。

而此时的城阳郡内,暖乐楼里更是热闹得掀了顶。楼中最显眼的戏台中央,张翠喜正身着一袭石榴红的罗裙,鬓边斜插着一支赤金点翠步摇,随着她抬手拨弦的动作,步摇上的珠玉轻轻摇晃,晃出细碎的流光。她跪坐在铺着锦垫的高台上,怀中琵琶斜抱,指尖一挑,清亮婉转的歌声便顺着琴弦淌了出来——时而如清泉漱石,脆生生沁人心脾;时而如弱柳扶风,软悠悠绕在人心尖上。

楼里满座的宾客,上至郡里的官吏,下至富商子弟,无不屏息凝神,目光紧紧锁在戏台中央的身影上。待一曲终了,张翠喜垂首敛衽,微微躬身行礼,楼内先是静了片刻,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与叫好声:“好!唱得太好了!张姑娘这嗓子,真是神仙听了都要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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