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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第2页）

正在运动员们都亢奋之时，王老师来到了操场。眼神里充满了喜悦，然后面带微笑地呵斥了大家，自己都被呵斥给逗笑了。

“大家都累了一天，回教室自习去。休息好了明天才能有好的状态继续比赛，没必要得不偿失”王老师一边走一边驱赶着大家回教室。

运动会第二天大家以更高涨的情绪参与到了运动会，清晨同学们相约来到汪大娘面馆吃早餐。这成了大家运动会的补给站，汪大娘说只要吃了她做的早餐，一定会跑得更快、跳得更高、更远。面条已经成了杜建最爱的食物，作为一个以米粉为早餐的地区，这家面馆居然能以面条生存下来，这不可谓不是一个奇迹。好多运动员都来面馆沾沾运气，都想自己在赛场获得更好的运气。其实好成绩和平时自己的努力是分不开的，与运气无关。但是有时候因为相信所以才会暗示自己一定要战胜自己，坚持到底。汪大娘给大家带来的是信心，这种信心通过她的面馆传递给了这些朝气蓬勃的孩子，大家都相信只要自己努力一定能有所收获。

整个上午房微都奔波于各个比赛场地之间，发动了班上其他同学不断给赛场上的运动员们写鼓励稿，而她负责把这些稿子用自己特有的声音通过广播站传递给每一个场上的运动员。班长和体育委员组织着大家为运动员们提供全方位的服务，每一个运动员都有自己的陪伴伙伴。王老师看着孩子们忙得不亦乐乎，内心十分的满足，这是一个有爱的班级，大家相互帮助相互感谢，让其他班的同学羡慕不已。

下午的长跑他们班有很多人参加，其中有男女两队合计12个人。先开始跑的是男队，幸好天气不热，多云的天气把阳光给截住了。杜建和其他参赛的7个同学相互加油之后迅速去了起点，所有的人都准备好之后，发令员一声枪响。运动员都动了起来，有的运动员一开始跑得很快，而有的则保持较慢的速度。250米一圈的跑道，需要运动员跑20圈才能跑完整个比赛。所以杜建他们在王老师的建议下以较慢的步伐在赛场上慢跑着，每跑完一圈同学们都会在起点也是终点的位置等着他们，有的同学则是陪运动员一路跑着。

房微和高宁在发令枪响起和运动员跑了一段就回到了广播站，她们在广播站一起思考怎么为每一位运动员加油。房微负责写稿子和广播，而高宁负责让稿子变得更幽默有趣。这篇稿子她两花了二十几分钟终于写完了，当房微用通过广播站播出来之后，引起了场内阵阵欢呼。每一个运动员的名字都被她们串在了稿子里面，第一个出场的是王源，紧接着是杜建……

当杜建听到自己的名字时，一束阳光穿过了云层的缝隙，慢慢落在了杜建的身上，追着他不断地往前方奔跑着。后面他换了方向之后，阳光又慢慢消失在云层之中，变成了他追逐阳光往前跑。看着光影在地面流逝杜建越跑越快，他试图追上光影，让光的温度能一直温暖到自己。但是光终究还是消失在了一大片云朵之中。因为追逐光影，杜建的身体其实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体温开始变高，呼吸也变得更加急促。站在弯道观看比赛的王老师发现杜建这种不合适的方式就赶快大声提醒了他，他这才回过神来把速度放到正常的水平。

房微继续和高宁在广播站为他们班的运动员加油着，快到最后几圈的时候王老师每隔50米安排一个拉拉队（补给站）。这时候已经退赛了好几个运动员，而他们班的还一个都没有退出，但是王老师发现大家都已经精疲力尽。为了能让大家都坚持下去王老师亲自在场边陪着大家跑，只要他看见那位同学坚持不了就去到他旁边给他鼓励。王源是他们参赛的几人中跑得最快的，虽然他们已经没有赢取这场比赛的可能性，但是他还是继续带领着大家继续奔跑着。房微和高宁也加入到了现场的加油鼓励阵营中，她们时而陪跑，时而站立在终点。

每一个人都筋疲力尽的移动着，房微和高宁把他们写的稿子对每一个坚持的同学呼喊了一遍。第一个到达终点是王源，虽然他只得了第五名，但是这已经很令人满意了。长跑只要能坚持跑完其实就已经很成功了，所以当王源跑到终点时，在终点的同学都欢呼雀跃的簇拥着他离开赛场，每一个达到终点的同学都被以最高的待遇欢迎并送回休息区。杜建也终于成为了倒数第三位跑到终点的选手，当他快要到的时候眼前的世界是跳动的。人们虚幻地构成了一幅画，而这幅画里他能看清的只有房微、高宁及王老师，他拼命想自己恢复到清晰的状态，但是旁边的呐喊声又把他拉回到了朦胧的状态之中。

到达终点的杜建在同学们的陪伴下跑到草坪里躺下，旁边躺着王源。两人在一片的问候声中慢慢恢复了清醒。

“累不？”王源无力地问道

“累”杜建疲惫的答道

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任何交谈，静静躺在草地上。太阳快速地穿梭在每一朵云的后面，每一次出来的时候杜建都感觉身体受到了轻抚。

一声枪响惊醒了沉睡中的杜建。在倒立的镜像中，他看见人们用狰狞的表情呐喊着，一群人朝着他的方向跑过来，在人群中间房微若隐若现。

“休息好了没哦？”王源问道。

“舒服点了。”杜建答道。

他俩在弯道旁边的草地已经躺了半小时，接下来进行的是女子3000米。房微夹杂在运动员中，她和杜建一样，最开始跑的时候是在队伍的中后部分。当她路过杜建的时候，给了他一个微笑。杜建和王源异口同声地向她喊了加油。两人现在实在没有力量站起来行走，只能坐起来靠在一起。王源递给了杜建一瓶矿泉水，再给了他一支葡萄糖。

“喝点，估计会舒服一些。”王源劝说道。

“好。”杜建接过了水，把葡萄糖给了王源。

“喝点糖，过哈才有力气喊加油。”王源说道，

“女生喜欢糖衣炮弹、甜言蜜语，喝了你就有了。”王源接着坏笑地说道。

“是不是哦？”杜建皱了皱眉头，接过了葡萄糖。

每当房微路过弯道的时候，他俩都会大声给她加油打气。其他同学他们也同样呐喊着，只是对杜建来说，给房微的呐喊助威比其他人更柔和。

大概过了七八圈，杜建发现房微的体力似乎有点跟不上。他努力站起来走到跑道上。此时王源也站了起来，两人已经恢复了一些体力。在起点位置的高宁陪着房微一起跑着，一路试着给她递水。但是房微并没有接过水，而是继续跑着。

“坚持，过了这状态就好了，相信你肯定能跑完。”杜建一边走一边喊着，王源和高宁也附和着。

“嗯。”房微只是点了点头，给了大家一个甜美的微笑，然后继续跑着。

天空中再没有阳光从云层缝隙中逃逸出来，房微不用追逐也不用逃避光芒。

他们三人就一直在跑道上走着。虽然每踏一步对王源和杜建来说都那么费力，但他们还是努力走着。看见有同班的运动员要路过他们时，他们就停下来呐喊助威。

“加油，坚持，我们一起！”王源每次都是第一个喊出来。就这样，他们三人在跑道边陪运动员们走了好远。房微路过的时候，他们跑动起来，使得她又渐渐找回了节奏。虽然速度愈来愈慢，但是能够看到房微始终保持微笑地跑着，他们三人就已经很满足了。

房微快到最后两圈的时候，发令枪声又要响起了。高宁已经提前开始陪着房微跑了起来。微风吹拂着房微齐肩的短发，让她剩下的路程不那么痛苦。杜建看着最后一圈的房微渐渐跑到快接近他，他和王源也开始跑了起来。虽然面露痛苦，但他们面是向前的，留给房微的只是两个背影。最终，他们在一片欢呼声中到达了终点。早已等候在终点的后勤服务同学将房微扶去休息，而王源和杜建再一次躺回了他们刚躺过的草地上。风吹起落叶覆在他们身上，两人静静享受着风流动的声音。

三天的比赛很快结束。在王老师的带领下，班级最终积分排名全年级第二。尽管同学们心有不甘，反复复盘每个运动项目的得失，但运动会已落幕，遗憾未能得到的第一只能来年再争取。其实王老师很满足——他看到了同学们的进步，尤其是团队精神的凝聚远超预期。在他看来，自己的班级本就不具备体育强班的基因，学生个子普遍矮小，也没有校体育队成员。然而大家竟能在劣势中拿到第二名，这正是他期望的——在毫无优势的情况下，想办法帮助班级取得佳绩、收获成长。

运动会结束后，杜建和王源一同搭车从镇里返回村里。平时两人都是步行回家，一小时的路程会途经森林与溪流。这些地方最能让他们释放自我，小学时天天路过，中学后只能一周一次。因此每周五，他们总会享受这段短暂却美好的归途。

到家时，爷爷奶奶早已炖好猪腿等他。每周五家里都会做些好吃的为他补身体。晚饭后，一家人常围坐看电视，但大部分时间爷爷奶奶和妈妈只是安静坐着。爷爷总独自坐在皮沙发上，这样更舒服些，看着看着便与奶奶一同睡去，发出微弱的鼾声。杜妈妈则会在看到有趣情节时与杜建讨论。这种氛围自他上中学后愈发融洽。

天气转凉，杜建会提前去爷爷卧室打开电热毯，让爷爷睡觉时不至于太冷。奶奶也要求他与爷爷同睡，担心他受凉感冒。

爷爷卧室的窗户朝东，有时冰冷的月光透进来，将熄灯后的漆黑房间照得通明。爷爷常说梦话。起初杜建发现这现象时，还试图与他对话，尝试几次无果后便不再白费口舌，任由爷爷自由发挥。

这学期开始，每次从爷爷的梦呓中醒来，他总忍不住想：若有一天爷爷死去，自己会怎样？人死后又会如何？自他记事起，家中从未有人离世，他只见过村里人因各种原因死去——老人、青年、男人、女人、孩童……但长辈们从不让小孩靠近逝者，孩子们也因恐惧不敢去看。杜建对死亡的思考，只能源自传说或影视作品中的片段。死亡仿佛是重重迷雾后的存在。

屋外凉风呼啸，吹得天空中没有一片云朵。月亮裸露身躯，将寒光洒进房间。竹林在风中摇曳，发出阵阵欢呼；旁边椿树的叶子不断飘落，覆在房顶与地上。爷爷很快入睡，杜建却无法安眠，睁眼望着窗外奇特的世界——这世界似乎比电视屏幕里的更丰富动人，却也更加现实残酷。

“树叶落了明年还会长，人死了还会不会再转世？”杜建自言自语道。

杜建坐起身，凝视爷爷布满皱纹的脸庞。老人规整地睡着，鼾声、风声、植物摩擦声交织成奇异的和谐。月光将飘落窗边的每一片树叶都镀上银边，死亡的恐慌渐渐消散，整个房间笼罩在祥和之中，如同爷爷沉睡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