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以为这是在你家呀?什么事都由你说了算?”吴三娘冷笑一声,放下账本,百无聊赖地波弄着颊畔的金色耳饰,漫不经心地说,“你有什么证据吗?就说人是我们兄弟打得?”
“证据……”李星月转头看向杨武,见他又是满面怒容,便拉扯扯他的衣角悄悄安抚他,同时做出一副期期艾艾的样子,“驿馆的人亲眼看见你们的人动的手,小武哥哥手上缠着的黄色汗巾就是他用来蒙头的凶器……”
杨武非常熟悉李星月的这副表情,一旦她惹了祸要栽赃陷害给他的时候,她就会在杨静面前堂而皇之地摆出这副楚楚可怜的表情。
所以一切尽在李星月的掌握之中,面对这样的表情,杨武也并不能动怒了。
“哦?什么汗巾?一条黄汗巾,不是谁家都有?你又非说是我们的,这暂且不论了。”吴三娘细细打量着二人的神色,微微一笑,并不显得那么咄咄逼人了,“再说了,你开口闭口都是‘驿馆的人如何如何’‘你们镖局兄弟如何如何’,你可又亲眼看到了?”
李星月抿了抿嘴唇,看起来一副想躲在杨武身后的样子:“驿馆的人不就是官府的人,他们难不成还故意坑骗我们吗?”
事情的关键就在此处,驿馆的人就是官府的人。
杨武看李星月做出一副要躲到他身后的样子,就知道此刻是他表演的时机了。
杨武进一步上前,把李星月遮在身后,抱着胳膊自上而下地俯视着吴三娘,冷冷道:“我算是看清了,横竖全凭你们一张嘴。这里是你们的地盘,你们咬死说不是,自然黑的也变成白的了。”
此刻,吴三娘才算暂时放下了心防,相信了自己的揣测,觉得威胜镖局确实只是被官府利用。而这个小女郎说自己叫李星月,正是威胜镖局总镖头的千金,那她就算再不顶事,说的话一定程度上总能反映出威胜镖局对于她们行脚帮的态度。暂时看起来并非是全然的来者不善,倒是官府针对她们行脚帮的动静是越来越多、越发来者不善了。
吴三娘放下戒备时,笑起来简直让人如沐春风,起身从旁挪过两个板凳,让道:“怎么跟大娘急了呢,年轻人就是性子急,有话不能好好说吗?你们俩一路过来也劳累了吧,快,坐下歇歇,咱们慢慢说。”
李星月犹犹豫豫地坐了,杨武才踢一脚凳子,勾过来坐下,仍大马金刀地挡在二人中间,面色不善地瞪着她。
既然已得知真相之后,吴三娘并不准备为难两个小辈,或与威胜镖局交恶,正思忖着该讲些什么缓和话题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三娘,面条好了。”
吴三娘一下笑了,站起身边开门边道:“两位小兄弟都没吃饭呢吧,这个点儿过来,不如就在此地一块儿吃了饭再回吧?”
李星月这才暗自长松一口气,看来她此行的目的已然达成,正准备婉拒离开。但是脑海突然闪过早上救下的那个不知生死的难民,现下还寄居在黄天会,而黄天会的王运达——但是,应该不至于吧,王运达难不成还要向一个难民下手?
而且两个男人?
简直可笑。
再说了,杨武嘴里的八卦时有南辕北辙的,或空穴来风者,哪又能保证消息一定准确。
唉,都怪她今天用脑过度,觉得什么人都包藏祸心。
不过她因此多少也有些担心起这个人的处境来,而且她还想尽快跟黄天会搭上关系呢。于是,李星月状似犹犹豫豫地把话题往黄天会那边扯:“饭就不吃了,毕竟事情都没说开,既然你们不愿承认,我们就听凭官府定夺吧。希望果真如你所言,一切都是误会,不然也枉我看错了你们,也枉费了黄天会对你们大加赞赏……”
“呦,你们还认识黄天会的人呐?”吴三娘没想到还有这种缘分,瞬间乐开了花,“那感情好,黄天会的人现下正住在我们帮会里呢。”
李星月悄悄松了口气,既然这吴三娘愿意顺着她的话提到黄天会,总好比自己再给自己搭台阶轻松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