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翡翠制的镯子略显平庸,并不衬小姐,不如换成白玉或者和田玉制的如何?”
男人的声音很轻,低沉却悦耳,但不知是不是有意的,他微微上挑的尾调像是藏了一把小钩子非要往别人的心里勾去,好像不答应他的请求便是犯下了什么大罪。
于是——
江月溪面无表情的摁住了他正要收回去的手。
“这位公子,上来便不问自取,难不成您是贼吗?”
男人愣了一下,江月溪趁机把玉镯重新夺回在手,缓缓道:“不过公子多虑了,这镯子是我要送予长辈的,衬不衬我倒是不重要。”
“这样啊。”男人收回手,点了点站在一旁的万掌柜道,“去,拿一支最好的翡翠玉镯出来。”
万掌柜连忙称是,唤来几个侍从跟着再去挑支更珍贵的翡翠玉镯过来。
江月溪看这人不像是想再争抢的意思,留下银子便要带着婢女离开。
这时,男人身后一直沉默不言的侍卫突然举起刀挡在门口拦住了她们。
江月溪还未来得及动作,栖梧已经上前一步迅速护住江月溪:“大胆!你们这是做什么!”
侍卫横眉一竖冷声道:“放肆!你怎么和主子说话的!”
栖梧瞪大双眼,她还没见过这般不讲理的人:“拜托!这是你主子又不是我主子,你管我怎么说话的!”
江月溪手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男人则淡淡道:“连槿。”
侍卫放下刀再次退到了男人身后。
两方人员皆对持不语。
恰好万掌柜带着新挑好的玉镯匆匆赶回,他身后的侍从端上了一支帝王绿的翡翠玉镯,晶莹剔透,是绝对的上乘品。
不等万掌柜开口介绍,男人先一步拿起玉镯递给江月溪:“送长辈的,次品倒是不美了,这支镯子还算勉强配得上,如何?做个交换?”
按理来说旁人得了如此便宜,应该兴高采烈的满口答应才是。可江月溪面上却并不显得多高兴的样子,她上下打量了男人一番,轻声道:“你看起来,挺不怀好意的。”
男人的手顿了一下,随后他微微一笑:“哦?怎么会?小姐你多心了。”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笑起来真的很能蛊惑人心。
“是吗?”江月溪伸出手,玉镯就安静的呆在她的掌心里,“这样吧,你能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我就答应你。”
男人垂眸看向她的掌心,接着将手上拿着的帝王绿玉镯放到冰种的玉镯上,伴着“叮”地一声脆响,男人拿走了那支冰种的玉镯,留在江月溪手中的就只余一支帝王绿。
“这支玉镯实则是我家长辈遗失的东西,辗转多次,最后传出的消息便是被留在了这珍宝阁之中。”
“那你是怎么确定这支玉镯就是你们家遗失的?”
男人俯下身,将玉镯凑到她眼前,他指了指那条被刻在翡翠之中的鲤鱼;“这里,你看清楚了。”说完,他抽出一把匕首往指腹上一划,一滴血落在了玉镯上。
江月溪发现那条鲤鱼竟然开始涣散,慢慢变成了一个字,一个“安”字。
男人直起身,侍卫立马上前将匕首收好,又拿出一段丝绸制的手帕抹掉了他手指上的血滴。
他起身的太快,江月溪静静的看着他手中的玉镯,鼻间残余着那滞留一瞬的气息。
豆花、兰香。
是龙井。
而那未曾带走的一丝属于杏仁的温苦,则是自己的檀香。
江月溪看到锦鲤变换的那刻就知晓男人并未说谎,沉然道;“既如此,那玉镯便归于公子,但这支帝王绿的玉镯我要带走。”
男人将玉镯收好,含笑着与江月溪对视:“自然,本就是我夺人所爱,此物权当赔礼。”
江月溪将玉镯递给栖梧收好,微微俯身行了一礼,带着婢女离开。
栖梧恶狠狠地盯着侍卫,亦步亦随的跟着小姐,好像如果这侍卫再不放她们离开,她就要誓死护在小姐身前不惜来个你死我活。
男人亦回了一礼,看着江月溪一行人远去。
玲珑白玉,倒是比翡翠更剔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