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煦指着其中一个问:“你觉得这幅图可能是什么?”
姚媛盯着那张纸上的图像,心里莫名有种不适感,思考了许久才慢吞吞道:“像一张面具。”
“什么样的面具?可以描述一下吗?”
面对追问,姚媛只能再说得详尽些:“青面獠牙的,像傩戏表演用的那种面具。”
何煦点点头,又指了另一幅图问她:“这幅图又让你想到了什么?”
“一只张开翅膀的蝙蝠?”
“你觉得它准备做什么?”
“可能。。。。。。”姚媛刚拧起眉又马上松开,摆出轻松模样,“正准备朝我俯冲过来。”
何煦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再看看这张。”
他有耐心等姚媛慢慢思考,可姚媛没有。才看了五张,她就一脸不耐,拒绝作答:“何医生,看图说话的心理测试真的很无聊。”
何煦放下手中的图形卡片,目光始终落在姚媛双臂环胸的防御姿势上。
“但比汉密尔顿焦虑量表更适合你。”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根细针戳破了姚媛所有伪装,“你了解那些试题的评分机制,所以只要故意压低分数,就不会被测出问题。”
“罗夏墨迹测验虽然主观,但却反映出你的潜意识并不像你表面看上去那样。”
窗外的蝉鸣突然尖锐起来,像某种被戳破的伪装在叫嚣。
“你在恐惧什么吗?”何煦将那张画着扭曲墨迹的卡片推近。
“我没有恐惧!”
姚媛这句否定是大喊出来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然后她嗤笑出声,讲述自己这些年来到处游玩有多么畅快,甚至都把生死之事抛掷脑后,根本不会恐惧什么。
她越说越激动,努力想证明,抬头对上何煦的眼神,他的冷静与沉默,显得自己像个疯子。
可笑的倔强在这一刻突然被抽走,姚媛突然想哭,却还是硬生生憋回去,忍得嗓子眼直发酸。
伪装得太久,连自己都忘记了。
何煦垂下眼睑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后倒了杯水给她。
姚媛没动,整个人恹恹的。水面被吊扇吹出淡淡水波,她盯着那杯水发呆。
“姚媛。”他轻唤她的名字,“我们是朋友吗?”
他的这句题外话,姚媛回答得很快,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吐出来的:“不是。”
虽然答案是否定的,但好歹有回应,接下来只需要一步步引导她走出自我防御。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吗?”
“不记得。”
何煦低笑出声,看着姚媛将自己蜷进沙发一角,他开始回忆过去:“那时候的你还是短头发。”
四年前,何煦是刚从德国回来的海归硕士,家里托关系让他进温市第一人民医院工作,本以为前途光明,没想到一路受阻。
他在国外进修的心理学,与国内的差异较大。在某次病例讨论时,何煦只是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却没想到狠狠打了科主任的脸。
从那以后,他开始被边缘化。
核心工作从来不会分给他,重要病例讨论也从不通知他,就连科室的交流群都背着他再建了一个。
一个普通的午后,何煦独自吃完午饭回来,刚在办公室坐下,就有同事通知他去主任办公室。
这是又有杂活儿要安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