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姑娘,鱼线来了!”身后有人高声叫喊。
苏念放下药碗,道:“睡着的时候好好回忆回忆,不准死,你奶奶还在等你,明白吗?!”
鱼线穿过银针,穿过李生惨不忍睹的腹背,在伤口上编织成规整、密集的网,苏念的双手如抚琴一般优雅,触及之处只留下银针刺破皮肉的轻声。
她的双手不再颤抖,李生周身的伤口在她面前绘制成一幅残缺的画,她的工作仅仅是将残缺的部分用银针补全。
“把药敷上,用白绢包扎好。”
苏念洗净双手的血污,犹豫了一阵,还是决定亲手来做。
李生昏睡着,苍白的肌肤透出阵阵红晕,在睡梦中他也无法完全放松下来,一张脸皱巴巴的,齿间不时溢出痛苦的呻吟。
苏念不知为何,想起了同样身负重伤的墨尘。
她往后院瞥了一眼,那盘卖相并不好看的炒鸡蛋已经完全冷掉了,旁边还掉着半块带着牙印的饼,这顿饭墨尘只吃了一口鸡蛋而已。
她回过神来,往外轰着人:“好了好了,没事了,都别在这里呆着了,回去忙自己的吧!”
“苏姑娘,你自己没问题吗?要不还是。。。。。。”钱老板边说边伸着脑袋往后院看,苏念眼疾手快地往他面前挪了半步,挡住他的视线。
“放心,一时半会儿他醒不过来,你们都在这儿吵吵闹闹的,病人还怎么休息?”她推搡着众人往医馆的大门走:“何况目前还不知道是谁袭击的他?大家还是都回家老老实实呆着,万一伤人者还没走远,咱们聚集在这里,岂不是都很危险?”
她的语气不容置喙,隐隐含了些恐吓的意味。
“苏姑娘,我想。。。。。。”老妇随着人流退到门边,欲言又止。
“。。。。。。李婆婆,您先回去拿点日常要用的东西,若是愿意住在我这医馆就来吧。”苏念轻叹了口气,“左右我一个女子,有时照顾起病人不方便。”
“好!好!”老妇满口应下,人流如数退出医馆,苏念砰的关上了门。
她快步走回李生旁边,用手背在他额上试了一下温度,然后轻轻呼出一口气。
还好,没有发烧。
或许是发现的及时,情况暂时不算特别棘手。
她细细检查了一遍李生周身的伤口,她的缝合技术不算出色,在这个普遍用药汤子续命的地方,生死大多凭天命,她也说不清楚这样大动干戈地缝合治疗会不会导致更严重的感染。
肩胛骨上一处浅薄细微的伤口刚才没有引起她的注意,如今已经自己止住了血,暗红的结痂显示着隐隐愈合的趋势。她弯下腰仔细看着那伤口的形状与深浅,脑海里描绘构思着那把凶器的模样。
“你为什么要救他?”清冷的语调击碎她的重重幻想,她抬起身。
墨尘倚靠在后院小门的门框上,眸子里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早上他带着人来找你的时候,我以为你很讨厌他。”
“所以你就把他伤成这样?”苏念不动声色地收拾着散落在地上的绢布和药草。
“我以为你能看出来不是我做的。”墨尘淡淡说着。
“不是你,那是今早与他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做的?”她重新拿起竹筐,向小院的方向走了几步:“我只能看出来,浣溪镇有能力把他伤成这样的只有你们两人。”
墨尘沉默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