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风有苦说不出,只是看向院外。院外暗处,三皇子正揣着酒杯等,他不知怎的,作为兄长喊妹妹赏月,竟不知怎么说出口,总觉着别扭,只好让腾风挑着沈惜卉和青渠都在的时候去请青渠。
屋顶上,四人随意地坐着,几杯下去,沈惜卉和三皇子更属意于桂花酒,青渠和腾风倒觉得百果蜜酿更加酸甜可口。
整座皇宫浸在夜色里,琉璃瓦在月光下蒙上一层柔纱,三皇子一身常色的澜袍,分明的棱角依旧,透露出不同于这个年龄的冷峻。
沈惜卉悄悄凑近三皇子:“承煦哥哥,我把你当朋友,你喊我赏月为何要腾风来啊?”
三皇子转过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很快又恢复平常。
“我去拿酒杯了。”
“喔,原是这样啊!要不是我聪慧,怎知腾风邀青渠竟是你邀我的意思啊!”
“下次可不许这样了,你告诉我,邀我赏月,我定然会来的。”
沈惜卉举起酒杯示意腾风再给她倒一杯,三皇子在囊袋里找些东西没找到,按住腾风的胳膊,对他摇摇头。
“承煦哥哥,桂花酒不醉人的。而且,很多女子的酒量胜过男子,我娘便是如此。”青渠见状便将桂花酒拿来给沈惜卉又倒了杯,“我自然也是。”
“倒不是怕你喝醉,只是现下没带什么吃食,紧着桂花酒喝,容易肠胃不适。”沈惜卉露出了“原是如此”的表情,不好意思地对三皇子笑着。
“不光酒量,将领里梅予将军也丝毫不输男子。”三皇子的侧影在月光的勾勒下显得无比柔和。
见沈惜卉有些冷,他便将松墨色的外袍解下,披在她肩上。袍子带着他的体温,还有一种清冽的沉香气息,还怪暖和的,沈惜卉将自己裹在里面。
这时他才发现,眼前那双平日里灵动的眸子,此刻盛满了清辉,变得深邃而宁静。
“这世间有很多女子,如春娘般聪慧,似阿娘般勇武,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不负这日夜。”
“不负日夜?”三皇子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日子如流沙在指尖滑落,确实应当不负日夜。他又想起娘亲这一生,过得辛苦,仍然勇敢地与所爱之人在一起,哪怕受人磋磨,也日日开怀。
“若能让这个世道更好一些就好。”
“于我而言,事事能随心,便是不负这日夜了。”
“也是,随心最要紧。”
他们相视而笑,沈惜卉像是想起什么,举起手腕凑到三皇子面前,只是夜光下看的没那么清,伸手间只感觉到一丝柔软。
三皇子看着唇前贴着的手腕,迟疑间,一股玉堂春的清香边蔓延开来,他赶紧将沈惜卉的手腕放下。
“承煦哥哥,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是不是喝醉了?”看着三皇子脸上的红晕,沈惜卉笑着伸手要去摸。
“还是孩童。”三皇子安慰着不与她计较,一边将她的手轻轻捏住。
谁料沈惜卉开口争道:“你还未过十二岁生辰吧?现下我已十岁了,我若是孩童,你也是。”
此时青渠和腾风为争这最后一口酒酿,马上快要扭打起来,沈惜卉和三皇子又赶忙将这俩人拉住。
回到屋内,沈惜卉想起五皇子那支笔明日便可用上,打开笔盒后,又将烫金印花羊毫毛笔从锦袋拿出来,笔上印着各种花卉,种类虽多,倒也不觉杂乱。
笔尾处,当真印有百合酥、槐花糕。沈惜卉心想,果然还是寿星赢了。
锦袋下面有一张信笺,沈惜卉好奇地拿起来,想着不会又是在争辩吧?
只见上面写着:“平日课堂上诗念的多,我就不赠书中诗句了。我只觉着,人随春好,而春日里有你的生辰,便是再好不过了。祝愿你如春日般永远明媚。”
突然想起其他锦盒底下会不会也有信笺,沈惜卉便拿着一盏烛灯,凑近打开的锦盒。
她拿起自己写上“喜乐安宁”的那张信笺,只见信笺最底部有一行小字,笔力遒劲而不失飘逸,写着“祈尔繁芜胜常春”。
带着收到的生辰祝愿,她躺在床榻上,不一会儿,便安然地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