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辞站在一栋堪称“危房标本”的木结构建筑前,只觉得额角的青筋正在欢快地蹦迪。
山风卷着深秋的凉意,顺便捎来几片枯叶,精准地拍在她脸上,仿佛是大自然也在附和她此刻“真是日了狗了”的心情。
就在三天前,她还是个光鲜的……嗯,前·顶级互联网公司项目经理。光荣离职的原因很经典——不愿与擅长PPT造火箭、甩锅比陀螺还溜的某些同事同流合污,于是成功被“优化”,领了N+1,抱着装满个人物品的纸箱,在同事们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中,走出了那栋窗明几净的写字楼。
人生就像坐过山车,只不过姜辞坐的这趟,是直接从顶峰冲进了下水道。
还没等她从失业的打击中缓过神来,一封来自偏远山区的律师函又给了她二次暴击。一位素未谋面、只在母亲口中听过几次的“七舅姥爷”,去世后给她留下了一份遗产——一座位于深山老林的客栈。
听起来很像武侠小说里奇遇得开始是不是?但现实是,当她历经高铁转大巴、大巴转三轮、三轮又转两条腿的颠簸,终于按照导航(啊,当然,这信号它还时有时无)找到这个地址时,映入眼帘的,是比导航显示更令人绝望的一番景象。
啊~这客栈……怎么说呢,很有后现代颓废艺术风。牌匾歪斜,上面“神通客栈”四个字模糊得需要动用想象力才能辨认。木墙饱经风霜,裂开的缝隙能塞进整个手掌。窗户当然也没一扇是完整的,在风里哗啦作响,就像在唱一首凄凉的挽歌。门口的石阶长满了青苔,一副“你敢踩我就敢让你摔死”的架势。
姜辞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掉头就走的冲动。毕竟,城里的房租下个月就到期,卡里的余额在支付了这次的路费后更是没剩多少。这里虽然破,但至少是个能遮风挡雨……哦不,看这屋顶瓦片缺失的程度,可能遮风都勉强,但至少是个不用付租金的容身之所。
“七舅姥爷……您老人家可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姜辞叹了口气,认命地从背包里掏出那把据说是唯一钥匙的古董铜锁钥匙。锁孔锈迹斑斑,她捣鼓了半天,才在“嘎吱”一声令人牙酸的呻吟中,打开了那把看起来比她还老的锁。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混合着霉味、尘土味和陈旧木头味的空气扑面而来,呛得姜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阳光透过破窗照进大堂,光线中尘埃飞舞,倒是给这破败景象增添了几分……诡异的动态美。
大堂面积不小,但空旷得可怜。几张缺胳膊少腿的桌椅散落着,角落里堆着不知名的杂物,上面盖着厚厚一层灰。最里面是个看起来像是木质结构的柜台,同样积满了灰尘。
姜辞放下简单的行李,叉着腰,开始进行项目经理最擅长的环节——评估现状。
“优势:占地面积大,零成本。劣势:……除了优势全是劣势。”她自言自语着,职业病发作,“修复成本极高,市场定位模糊,周边配套设施为零,目标客户群体……呵,大概是鬼吧。”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她。从光鲜亮丽的都市白领,到深山破客栈的准主人,这落差堪比从珠穆朗玛峰到马里亚纳海沟。
“哎,算了,来都来了。”强大的国人祖传安慰语上线。姜辞挽起袖子,决定先打扫一下,至少清理出个能睡觉的地方。指望这地方能经营创收,不如指望明天天上掉个馅饼,也好让她饱餐一顿。
姜辞从角落里找出了一把快秃了的扫帚和一个破木桶,认命地开始与积攒了不知多少年的灰尘作斗争。灰尘漫天飞舞,她不得不找了块旧布蒙住口鼻,活像个入室行窃的笨贼。
当她终于打扫到那个厚重的木质柜台时,已经累得腰酸背痛。姜辞靠在柜台上喘着气,手无意识地摸索着。突然,指尖触碰到一排冰凉的、可活动的硬物。
她低头一看,灰尘之下,似乎是一个嵌在柜台里的算盘。这算盘古色古香,算珠乌黑,似乎不是凡木,触手冰凉,而且……好像还有极其微弱的震动感,仿佛有某种沉睡的东西正要慢慢苏醒。
“古董?”姜辞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她用力吹开覆盖在上面的灰尘,露出了算盘的全貌。材质非木非石,算珠上刻着极其细微且繁复的纹路。那种有韵律的震动感更清晰了一些,仿佛在呼应着她的心跳。
鬼使神差地,她伸出手,轻轻拨动了一颗算珠。
“嗒。”
一声清脆的轻响,在寂静的客栈里异常清晰。
紧接着,异变陡生!
以算盘为中心,一道柔和却不容忽视的光芒瞬间扩散至整个客栈!原本破败不堪的景象如同被按下了快进键的修复画面:墙壁上的裂缝迅速弥合,剥落的漆面焕然一新,残缺的桌椅自动修复、各归其位,屋顶的破洞被无形之力补全,连地上的青砖都变得光洁如新!
空气中弥漫的霉味瞬间被一种难以形容的、令人心旷神怡的清新气息所取代,仿佛雨后初晴的森林,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奇异馨香。原本昏暗的大堂变得明亮起来,不是因为阳光,而是四周墙壁乃至天花板上,悄然浮现出浩瀚璀璨的诸天星辰图,星辰缓缓流转,蕴含着无尽的奥秘与道韵。整个客栈内部空间似乎都拓宽了不少,灵气充盈,呼吸之间都让人觉得神清气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