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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第2页）

她想笑一下，觉得自己扯动了嘴角，但其实没成功。

“什么时候？”

乔治第无数次想伸出手摸摸她，他知道很多时候她都是个忧郁的企鹅姑娘，但他不想给了梅菲丝希望又使它落空，所以最后还是收回了手：“分两阶段，但最快就这个月了。“

“那……记得在这之前跟我道别啊。”梅菲丝努力向乔治绽开一个微笑，看到这笑容的乔治不知为何有些不安和烦躁，但他知道自己在做对的事，所以他没把那句“梅维对不起”说出口，他们都知道她需要的不是这个。

这天以后梅菲丝的睡眠就变得很差，她做过几次噩梦，面前放着一张猩红加粗字体的开除通知，乔治穿着一身老旧的破西装找不到工作，委屈地来求安慰，而一个空洞的声音反复回荡：“我早告诉过你，乔治。”等她惊醒，才意识到那正是她自己的声音。

提心吊胆地过了几天日子，她得了重感冒，被米里森的声音吵醒时头昏脑涨地从被窝里坐起来，分辨着她兴奋的声音：“有人在城堡里放烟花，别说还挺好看的，我挺好奇是谁的手笔……”

她心里一沉，知道自己错过了乔治计划的第一阶段。

乌姆里奇或许派了十几个眼线盯着格兰芬多塔楼，她没机会和乔治说上一句话，连想要在走廊里巧遇都很难。

院长冷漠低沉的声音响起：“如果塞尔温小姐忘记带上脑子的话，我假使你愿意改期再来，虽然我不确定届时这里依然对你开放。”她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正坐在斯内普教授的办公室进行就业指导，赶紧道歉：“非常抱歉，教授，我绝不愿浪费您的时间。我想咨询的是圣芒戈治疗师。”

院长只看了她一眼，坐立不安的梅菲丝就觉得脑门一凉，几乎被他看透。他面前花花绿绿的宣传单和阴暗沉闷的办公室色调极不相称，他用不着翻阅它们就直接说：“魔咒、魔药、变形、草药、黑魔法防御术，这五门的达到E只是刚过门槛，圣芒戈并不是每年都招人，他们更青睐在这几门课程里有超过O水平的优秀人才。”

她想成为治疗师的念头是去年才有的，这个职业体面，虽然不轻松但薪水也高，而且圣芒戈离她家有段距离，她可以假装没钱装飞路网，在附近找间房子，这样就能搬出去了。并且每次为了乔治观看格兰芬多的魁地奇比赛时，看到任何人受伤都使得她坐立不安，如果将来能帮助到不慎受伤的人们，她觉得这很好，能给她无趣的人生里增添几分存在的意义。

“谢谢您告知我，教授。”

“魔咒、变形和草药的三位教授都愿意收O。W。L。s成绩达到E的学生继续上高级班，但我只接受成绩为O的学生，我相信以这所学校大多数蠢货的水准，全年级不会超过十人。”不知为何，斯内普教授今天的心情格外恶劣，平时他至少会对斯莱特林的学生正常说话，或许是因为就业指导的学生太多了，而这种事在他眼中明明是学生们自主搜集资料就能搞定的，梅菲丝不敢多呆，再次向他道谢，便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那一天终究还是来了。当身边许多人一齐发出惊呼，梅菲丝抬眼望见各色烟花在空中爆炸开来，留下璀璨的光芒与色彩时，她意识到乔治真的要离开了，而且要用最盛大的方式给待了七年的霍格沃茨留下纪念。

移动的楼梯上被兴奋地看热闹的学生们挤得水泄不通，“有人在楼上弄了一个大沼泽！”梅菲丝听到这句话时首先很高兴，随后又悲哀地想早知道她就不告诉那两人滞留咒和凝固咒结合施展的手势了。

气势汹汹的乌姆里奇和弗雷德与乔治对峙，被高大挺拔的他们俩衬得像个矮倭瓜。

一群低年级的赫奇帕奇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哪个是弗雷德，哪个是乔治，他们这学年的名气早就和他们的产品一同打开了，而他们身旁的梅菲丝看着正神采飞扬地与弗雷德一唱一和的乔治，又一次觉得，乔治还是他们刚认识时的样子，只是他现在……看起来好遥远呀。

“扫帚飞来！”两支被禁锢了半年的飞天扫帚终于在主人的魔咒下挣脱了枷锁，弗雷德和乔治骑上它们，其中一支还拖着沉重的链条和铁钉。

“如果你们想买楼上演示的那种便携式沼泽，请来对角巷93号——韦斯莱魔法把戏坊，我们的新店铺！”

“只要霍格沃茨学生发誓用我们的产品赶走这只老蝙蝠，就可享受特殊折扣。”

“皮皮鬼，替我们教训她！”

皮皮鬼向他们脱帽行了个礼，这只从霍格沃茨成立之初就产生的淘气精灵，据说每任管理员都曾经试图把它驱逐，却没人能成功，从来没见皮皮鬼听从任何一个巫师的吩咐——但它现在就是表示了它对韦斯莱孪生兄弟的敬意，目瞪口呆的乌姆里奇连同费尔奇、窃窃私语的学生们，目睹着弗雷德和乔治飞出敞开的大门，融入了灿烂夺目的夕阳之中。

梅菲丝飞快地转身，上楼，绕过了有沼泽的那侧走廊，不顾一切地前往一个地点——天文塔。

还有不少学生听说一楼发生了热闹，都赶忙下楼看，只有她一个人和人群逆行，执着地往上爬，皮皮鬼的水气球、瑞士巧克力、黄油啤酒、羊绒围巾、尖叫棚屋、水晶球……无数回忆像一幅画卷，也像麻瓜们的长照片，在她脑海里演出一场盛大的戏剧，过去两年的光阴似乎即将迎来落幕，她紧紧握着兜里的礼物，心中祈祷着她的心上人与她心意相通。

等她气喘吁吁地爬上来，就看见一个背影正惬意地欣赏落日余晖沐浴下的古老堡垒，黑湖的湖面闪烁着金子般璀璨的光芒，湖水的尽头像巨人的泪滴，缓缓流出一条细长的河，蜿蜒经过远处起伏的绿地山脉。

“就知道你会来的。”乔治回过头，笑着对她说。

“四分五裂。”梅菲丝对着他的扫帚念咒，上面附着的链条随即零落地掉在地上，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两人这次没有急于拥抱、亲吻，像过往的无数次见面那样做。他们分别站在天文塔塔顶平台的两端，仔细地打量着彼此。

梅菲丝努力瞪圆眼睛，一眨不眨，她想着，你要记住这个时刻，把最后一次穿着校服的乔治永远刻在你的生命里。微风吹拂过他们的衣摆，暖色的光辉亲吻他们的面颊，空气里的声音是什么样的呢？有风声，鸟鸣，还有她剧烈的心跳。

最后，乔治走过来，爱惜地亲吻他心爱的姑娘，眉眼，鼻尖，嘴唇，他们捧着彼此，像捧着遗失已久的童年玩偶。

她不愿从漫长的吻别中挣脱出来，最终却不得不拿出礼物，是她得知乔治的决定后连续半个月的深夜里编织制作的两条手链，靛青与殷红的丝线交织，汇成一颗小小的六芒星，凑近能味道一股奇异的香气，像沾着晨露的青草。

“恶婆鸟、绝音鸟、月痴兽、球遁鸟的羽毛或皮毛编织的，浸泡过晨露、月长石、雏菊花瓣、槲寄生浆果小火熬煮七天七夜的汁液，我在家中藏书上读到的配方……可以保佑你平安。”这种编织手法相传源自爱尔兰，一位绝望的女巫点燃她为逝去的爱人编织的手链，在蓝色的火焰中见到了心上人灵魂的倒影。

梅菲丝很小的时候在家中藏书上翻到过这个传说，一直到最近才付诸实践——因为她此前从没遇见无比迫切且虔诚地希望对方平安健康之人。

他们互相帮对方系在右手手腕上，打了死结，随后是一阵无言。

“……暑假见。”最后，乔治低声道，回头看她一眼，挥了挥手，骑上扫帚。

他一次也没有回头，回头就意味着分别的苦痛，悲伤的念想。

梅菲丝凝望着在辉煌灿烂的夕阳里越来越小的身影，眼睛依旧试图睁大、再睁大，一直到视线模糊、眼球刺痛，终究还是忍不住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