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易观则被夹在中间,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被三种截然不同的引力拉扯的感觉。
“那个……”他试图开口缓和气氛。
“你别管!”潘夏槃和李郁棠几乎同时出声,虽然语气不同,但意思高度一致。
楚易观:“……”
周围的同学已经开始悄悄侧目,窃窃私语声隐约可闻。
潘夏槃脸上挂不住了,她的骄傲不允许自己在众人面前,尤其是在李郁棠面前示弱。
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混合着长久以来积压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在这一刻猛地冲上了她的头顶。
她突然转过身,面对楚易观,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踮起脚尖——尽管有些吃力,还下意识扶了下身侧的拐杖稳住重心——猛地凑近!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楚易观只感觉到一个柔软而带着灼热温度的物体,如同羽毛又如同烙印,猝不及防地印在了他的左侧脸颊上。
很轻,很快,一触即分。
却像一道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开,整个世界瞬间失声,只剩下脸颊上那一点无比清晰、无比滚烫的触感,和鼻尖萦绕的、属于潘夏槃的、混合着阳光和汗水的气息。
潘夏槃迅速退开,脸颊绯红,呼吸有些急促,手还下意识握着拐杖顶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两簇燃烧的火焰。
她示威般地看向脸色瞬间冰封的李郁棠,又瞥了一眼终于抬起眼、眼中写满愕然的聂清柰,用一种近乎挑衅、却又带着颤抖的嗓音,大声宣告:
“看什么看!我亲我喜欢的人,不行啊?!”
声音不小,足以让周围一小圈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瞬间,道道目光如同聚光灯般打了过来,惊讶、起哄、好奇……各种视线交织。
楚易观完全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疯狂发烫,心脏擂鼓般跳动,几乎要撞出胸腔。
李郁棠的脸色在一瞬间的冰封后,恢复了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是深不见底的寒潭。
她深深地看了楚易观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审视,有失望,或许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波动?
她没有再说话,甚至都没有追究这公然挑衅校规的大逆之举,只是紧了紧手中的记录板,转身,挺直脊背,以一种近乎决绝的姿态离开了人群。
她的背影,在喧闹的背景下,显得格外孤高而冷清。
聂清柰默默地低下了头,长发垂落,遮住了她的表情。
她紧攥着《小王子》的手上,封面的图案被指腹蹭得发暗,书页边缘甚至被捏得微微发卷,像是在用力攥着没说出口的心事。
那本借玫瑰句藏了心意的书,终究没能好好递到他手里,那句关于“独一无二”的暗示,也被后来的混乱盖过了。
潘夏槃在说完那句话后,勇气仿佛瞬间耗尽,巨大的羞赧和后知后觉的慌乱淹没了她。
她不敢再看楚易观,也不敢去看周围人的反应,猛地低下头,紧紧握着拐杖,用一种近乎逃跑的速度,有些狼狈地、一瘸一拐地挤出了人群,消失在书市的喧嚣里。
只留下楚易观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承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
脸颊上的触感挥之不去,潘夏槃宣告的话语在耳边回荡,李郁棠离去的冰冷背影,还有聂清柰藏在长发后的沉默,在眼前和脑海中反复交织。
喧闹的书市仿佛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而他被牢牢地钉在漩涡中心。
他那本常用来记录日常的速写本,还静静躺在书包里,却无法记录下此刻他内心这片,被一个吻和一句隐晦书语搅得翻天覆地的混乱。
潘夏槃这一个冲动又大胆的吻,彻底打破了潜意识诚哥努力维持的、脆弱而复杂的平衡。
他的青春物语,从此驶入了一条无法预测、充满风暴与未知的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