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眼睛一红,眼前男人这么侮辱女子清白,还是自己亲妹,正欲撇下一切发作一番时,邹寻微微抬手挡住了她:“小姐……”
只见邹寻不躲一理子人的笑声,只是慢条斯理地伸手,从暮云拿着的篮子里拿出一块形状可人的糕点,拿在眼前,慢悠悠转着看了两圈。
她眼角一扬,冷清清开口:“小妹两个月前失足,幸好暮云在身边,性命大致无恙,只是不得不卧病休养,对于这外面的事情,几乎听不到什么有趣儿的响动。”
“只是墙厚抵不住风大,前些日子,红云阁走火,”邹寻用一种说书先生的语调娓娓道来,却又让人莫名找不到打断的空隙,“三哥正在相会自己的红颜知己,烟都熏到厢房门口了才陡然惊醒,听说,寒冬腊月里,三哥连外衫都没舍得穿,一手攥着红袖添香喂的桃花酥,一路上都没舍得松手……”
“真是段情深义重的佳话啊。”
说着说着,邹寻把手中的糕点举到红了眼的邹启锦跟前,手腕轻轻一扬,那枚糕点就如同脱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吧嗒”一声,摔了个粉碎。
当然不是糕点多珍贵,只是邹启锦当时没反应过来,条件反射攥着就跑,等连滚带爬到了红云阁门口,猛然反应过来,一摊手,油腻的糕点粉末撒了一地。
如同那天过后,邹启锦的在京城的脸面一般……
邹启锦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说道:“邹寻,你、找、死!”
上一世,邹寻本来没关注这些事情,也没有在去正厅的路上遇到邹启锦,只是这件事情闹得实在太大了,父亲丢了面子,震怒,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就连大哥求情也被迁怒罚了一个月禁闭。
事后父亲干脆就把这个儿子连人带东西一起打包丢到了锦衣卫,并且扬言邹启锦从此以后跟他邹岩没有半分关系,锦衣卫想怎么训就怎么训,不必顾及任何人的人情脸面。
只是邹寻知道,打断骨头连着筋,更何况是嫡出的亲生子,如若真的不在乎,还至于费尽周折送进锦衣卫吗?
父亲连她这个庶女都妥帖安置好后半生,对于邹启锦这个儿子更不必说。
只不过,最后邹启锦还是死了,他死的时候邹寻远在江南,并不知道详情。
现在在邹寻眼里,面前飞扬跋扈的少爷无异于尘土。
你跟一个死人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邹启锦看见邹寻这个意义不明的眼神,连带着刚刚的怒气和这些天来下人们嘴里传的什么水鬼的风言风语,莫名的恐惧和不安加持了他的怒火,伸手就要向着邹寻打去——
眼见着巴掌就要挥过来,邹寻身子不自觉后倾,千钧一发之际,回廊木头似的人影终于出声了——
“三少爷,四小姐,贵客不容怠慢,还望二位莫要让老爷和客人久等。”
出声的是邹岩身边的老人,也是府里的管事,在老爷子面前十分说得上话,他的声音让邹启锦的手一抖,堪堪没落在邹寻身上。
邹启锦“哼”了一声,转身的同时压低声音说:“用不着明天,邹寻,你等着。”
邹寻叹了口气,心想也没几天了,但是还没等她细细数,她就知道,暂时也用不着数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礼部侍郎之女邹寻,系出名门,祖茂冠冕。自幼恪恭持顺,秉性端淑,克娴于礼,柔明毓德,有徽柔安正之美。其行和礼经,其言应图史,实乃贤良之选,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
“皇太子李煜,储君之尊,年已弱冠,当择贤配以辅社稷。今邹寻待字闺中,与皇太子堪称珠联璧合,天设地造。朕仰承圣母皇太后慈谕,为成佳人之美,特将邹寻指婚皇太子,立为皇太子妃。”
“一应婚嫁礼仪,着礼部尚书与钦天监监正共同商议操办,择定良辰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之。……
钦此——”【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