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的一口气说完,表情瞬间又切换到一幅笑意盈盈的样子,朗声说道:“起屏风——他人的命运或许就在你的一念之间,额外的本领不一定是恩赐,请幕后之人执笔,写下今夜你的决断。”
屏风后的四个人一阵动作之后,管事的面前又升起了一张案几,上面整整齐齐铺开了四张宣纸,管事看过之后,朗声宣布:“今夜,未曾有人被害,一切平安。”
台下一片窃窃私语,众人都忍不住把头探向旁边的人……
“那巫医看来是个重要角色。”
“还是这种身怀奇神怪力的人更非同凡响。”
“我倒是好奇那知府女儿到底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仿佛是听见了台下这些声音,管事也顺着流程:“屏风收,还请四位肆意发表自己的见解。”
杨昭还是率先开口:“第一晚,医师刚刚阐述了知府小姐发病的原因,便被迫不及待的幕后之人下手杀害,掩盖作案动机,也就掩盖住了一大半解密的可能,这不无道理……”
“只是……”,只见杨昭话锋一转,笑眯眯的狐狸眼就有意无意看向邹寻,“只不过透露出痛下黑手原因的好像有两位,那位仁兄似乎随意了一点,抓阄处理了其中一位?”
邹寻心中也觉得有意思:“他莫不是觉得,我作为幕后黑手,必定知道害那姑娘生不如死的法子,刚才说那一番话,只不过是为了混淆视听洗清嫌疑,还在第一晚指了齐妙语死局?”
就说这指婚是个祸害吧,“还没怎么样呢,我就开始‘拈酸吃醋’了?”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邹寻身上,太子面上未变,旁边的侍从早已简单给姗姗来迟的两人简单解释了前因后果。
只是季旻,他眼中目光慢慢集中起来,好以整暇看向邹寻,等着她的回答。
邹寻眼底带上一丝笑意,字字句句说:“此案的切入点并不在于知府家小姐本身。”
季旻挑了挑眉。
她没有为自己解释,杨昭听见她的回答,眯了眯眼,仿佛刚刚犀利质问的不是他一般,落落大方接着说:“除了父母,兄长,这知府小姐的日子总不会就只有这几个人作陪吧?”
枫宁也继续接上这番话:“这种闺阁出来的小姐,身边的定有从小侍奉的丫鬟,知根知底的,怎的故事本子里,这丫头也应该出来,为主子说几句话了吧。”
邹启衡几次三番张嘴都没轮上他,此时终于接在三人后面,好以整暇点了点头:“嗯。”
邹寻捧着茶杯的手微不可见地抖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平平稳稳端到了嘴边,用茶杯掩盖住嘴角的溢出来的几分笑意,抿了一口,茶香在口腔内散开。
突然,邹寻用余光瞥见了一个格格不入的人,也如她一般端着茶杯,他出众的原因无他——
除了长了一张俊美如铸的脸庞外,整个台前台后,众人都是摩拳擦掌,对着台上明里暗里指点分析着什么,就连太子都在温润地跟国舅母言语来回。
就季旻一人,堪堪只是看着台上,时不时抿一口茶,抿一口酒,就这还不够,还要掏出自己腰上别着的军用酒壶,也拿出来混着尝一口。
闲情逸致里,唇舌斗锋间,还真让二人隔着台上台下,就这么对上了视线。
季旻先是一愣,也不知怎么的,喃喃滚出来了一句文袋子:“正是江南好时节……”【注】还没等念完,就自嘲一笑,自觉冒犯了。
虽然也不知道邹寻有没有注意到他的无心之举,但是抬酒总是要走的,毕竟是友人妻,还是有几分分寸较好。
只是他刚刚举起酒杯,就看见邹寻明亮的眼睛闪烁了一下,眼尾一挑,也不着痕迹动动嘴型——
“铁马冰河入梦来。”【注】
季旻失笑。
“后半句什么来着?”
顿了顿之后,举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台上的管事听见了台上四人的轮话篇儿,得到了国舅母的点头示意之后,拖长了调子,语气里带上了几分额外的情绪色彩,说道:
“诸位聪慧,正如这四季如常,常事入微,好戏还需下一场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