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已经拔剑出鞘:“他们怎么知道我们走这条路?”
林述安冷笑:“恐怕不是知道,而是在所有可能的路上都布置了人手。萧家这次是铁了心要灭口。”
话音未落,箭矢破空之声骤然响起。数十支弩箭从不同方向射向马车。
“低头!”林景轩大喝一声,将珠儿整个人护在身下。一支弩箭穿透车壁,擦着他的肩膀飞过,留下一条血痕。
沈述安已经跃出马车,长剑舞成一团银光,格开数支射来的箭矢。“护卫队,反击!”
激烈的厮杀瞬间爆发。影煞死士如同鬼魅,出手狠辣刁钻,招招致命。护卫们虽然勇猛,但显然对这些专业的杀手颇为吃力。
一名影煞突破防线,弯刀直取珠儿所在的马车。林景轩想也不想,抓起车内备用的长剑挺身迎上。
“景轩!”珠儿惊呼。
金属相撞,发出刺耳的声响。林景轩被震得连退三步,虎口迸裂,鲜血顺着剑柄流淌。但他死死握着剑,挡在马车门前。
那影煞显然没料到这个看似文弱的“侍卫”竟敢迎战,愣了一下。就这一瞬间的迟疑,沈述安已经回身,剑光一闪,那影煞喉头绽开一朵血花,倒地身亡。
“没事吧?”沈述安扶住踉跄的林景轩。
林景轩摇头,声音因疼痛而沙哑:“他们还真的。。。一点活路都不留。”
战斗在沈述安亲自加入后迅速扭转。影煞虽强,但面对沈述安这样的沙场老将,终究逊色一筹。半炷香后,来犯之敌全部被歼,而护卫队也付出了七人伤亡的代价。
清理战场时,珠儿为林景轩包扎手上的伤口,眉头紧皱:“你不会武功,刚才太冒险了。”
林景轩望着地上那些黑衣人的尸体,眼神复杂:“在鬼门关前走一遭,我才真正明白,有些路,只能靠手中的剑杀出来。”
他抬起未受伤的手,轻轻触摸肩膀上被箭矢擦过的伤痕:“从前我总以为,查明真相、掌握证据就足够了。现在才懂,若没有保护真相的力量,再多证据也只是催命符。”
沈述安走过来,递给他一把轻巧的短剑:“拿着防身。你刚才那一挡,虽然笨拙,但勇气可嘉。”
林景轩接过短剑,手指轻轻拂过冰冷的剑身,那双眼睛里的坚定是他从未有过的。从前的林景轩睿智却带着书生的迂腐,而此刻,某种坚硬的东西在他体内生根发芽。
珠儿从马车里探出头,小脸依然苍白,但眼神坚定:“景轩哥哥,我也要学剑术。我不想总是被保护。”
云歌看着这一幕,心中百感交集。她记忆中那个需要她处处维护的公主殿下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也想拿起剑保护他人的战士。
为避免再次被伏击和节约时间,沈述安决定改走山路。夜幕降临时,他们在密林中的一处隐蔽山谷扎营。
篝火旁,林景轩摊开地图,指着一条几乎看不见的小路:“明天我们走这里,虽然难行,但可以绕过三处容易设伏的地点。”
沈述安仔细查看,惊讶道:“这条小路连我的地图上都没有标注,你怎么知道?”
“在调查堤坝案时,我走访过这一带的所有老猎户和药农。”林景轩解释道,“有些小路,只有他们知道。这条‘鬼见愁’小道,虽然险峻,但是通往京城的捷径,能节省一天时间。”
云歌添了些柴火,火光映在她脸上:“萧家在朝中经营数十年,根深蒂固。单凭我们手中的证据,真的能扳倒他们吗?”
沈述安目光坚定:“堤坝案的证据只是引子。这些年我暗中收集的,还有他们贩卖私盐、勾结外敌、挪用军饷的罪证。只要我们能安全抵达京城,面见皇上,就有七成把握。”
“才七成?”珠儿小声问。
“朝堂之争,从未有万全之策。”林景轩看着她,“但七成,已经值得赌上性命了。”
沈述安突然抬手示意安静,眼神锐利地扫向黑暗中的树林。片刻后,他放松下来:“是野兔。”
林景轩却皱起眉头:“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接下来只会更加危险。沈将军,如果。。。如果情况危急,请你务必先带公主和云歌证物离开,我可以引开追兵。”
“不行!”云歌和珠儿几乎同时出声。
云歌和珠儿几乎同时抓住他的手臂:“要走一起走!”
沈述安看着他们,缓缓道:“我沈述安从不丢下同伴。况且,若没有你指证,这些证据的效力会大打折扣。我们要么一起到京城,要么一起死在路上。”
林景轩望着跳动的火焰,久久不语。
第二天,晨雾尚未完全散去,车队整装待发,沈述安一身戎装,正与一名副官低声交代着路线安排,眼神却在不经意间,数次掠过不远处正在检查马匹蹄铁的纤细身影——云歌。
云歌今日依旧是一身利落的暗卫劲装,长发高束,只是细心之人或许能发现,她脖颈处原本紧束的领口微微松开了些许,似乎是为了遮掩某种若隐若现的痕迹。她俯身查看马匹时,动作间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滞涩,被她极好地掩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