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沈述安也已将那将领斩于剑下,群龙无首的“官兵”开始溃散。
战斗结束后,沈述安独自一人来到小溪边,用力擦洗脸上的血迹。他的手在微微发抖——不是害怕,而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云歌走过来,递给他一块干净的手帕:“你可还好?”
沈述安望着溪水中自己的倒影:“我无事,只是。。。明白了一个人若有了牵挂,就会怕死。”他转头看向云歌,“从前我在战场九死一生都不曾贪生怕死。然而今天我想好好活着,为你来之不易的这一世……”
云歌在他身边坐下:“你变了,述安哥。”
“是吗?”他轻轻抚去云歌脸上的污泥,“或许这才是真实的我。那些与你无关的生死较量,是多么可笑。”
沈述安熟练地检查剑身、试了试重量,然后郑重地佩在腰间。这一系列动作流畅自然,毕竟他已经佩剑多年。
“明天就能抵达京城地界了。”沈述安看着西方渐落的夕阳,“但最危险的时候也到了。萧家绝不会让我们活着进城。”
林景轩点头:“京城外十里处有一处皇庄,是太后的产业。我们可以先去那里求助。太后与皇后素来不睦,应该会庇护我们。”
沈述安惊讶地看着他:“你连这个都算计到了?”
“既然要扳倒萧家,自然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林景轩的眼神在暮色中格外明亮,“这场斗争,从现在就已经开始了。”
第三天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他们终于抵达京城郊外。
正如沈述安所料,在距离京城只有二十里的地方,他们遭遇了最猛烈的截杀。
这次来的是真正的精锐,足有上百人,不仅装备精良,而且组成了战阵,显然是要不惜一切代价将他们全歼于此。
“保护证物和公主!”沈述安大喝,身先士卒冲入敌阵。
战斗异常惨烈。护卫们一个接一个倒下,就连沈述安也多处负伤。林景轩和云歌背靠背而站,彼此守护着对方的后背,穆铭挥着刀剑始终在他俩身侧保护。
“看来我们今天可能要死在这里了。”云歌喘着气,她的左臂被划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林景轩格开一把劈来的刀,反手一剑刺入对方咽喉:“不会的,援军很快就到。”
“援军?”云歌一愣。
就在他们即将被包围的时刻,远处突然传来号角声,一队打着皇家旗帜的骑兵疾驰而来。为首的老将银髯飘飘,正是太后的亲弟弟,镇国公赵崇。
“镇国公在此,谁敢造次!”洪亮的声音响彻战场。
围攻他们的黑衣人见状,立刻开始撤退,但镇国公的骑兵已经包抄上来,将其团团围住。
沈述安拄着剑,单膝跪地,满身是血却笑容灿烂:“你小子,什么时候联系的镇国公?”
林景轩扶起他,轻声道:“离京前就安排好了。我料到萧家会在最后一段路上布下重兵。”
珠儿从马车里跑出来,看到满地的尸体和伤员,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镇国公下马走来,向珠儿行礼:“老臣救驾来迟,请公主恕罪。”他又看向沈述安,目光复杂,“沈大人,太后娘娘已在宫中等候多时。”
沈述安缓缓起身,面容冷峻。经过这三天的生死劫难,他的眼神已完全不同——依然睿智,坚毅和果敢却多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对这人世间的依恋与温柔。
“多谢国公爷相助。”他躬身行礼,“还请国公爷护送我们即刻入宫。迟了,恐怕又会生变。”
东方,第一缕阳光刺破黑暗,照亮了他们满是血迹和尘土的脸。京城高大的城墙在晨曦中显现轮廓,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
“我们回来了。”沈述安轻声说,手握紧了剑柄。
前方的京城,等待他们的将是另一场更加凶险、更加复杂的斗争。但此刻,他们无人退缩。
云歌站到沈述安身边,轻声道:“无论前路如何,我陪你走下去。”
林景轩抹去脸上的血迹,笑道:“这么热闹的事,怎么能少了我?”
珠儿也坚定地抬起头:“我也要和你们一起,为老百姓讨回公道。”
阳光完全跃出地平线,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四个身影,带着铁证和决心,向着那座权力与阴谋交织的城池,迈出了坚定的步伐。
新的战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