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够了没?”她一拳砸在我的左眼上。
我滚倒在一旁,捂着眼眶。李子桐握紧衣领迅速站起,背过身去,传来窸窸窣窣系纽扣的声音。
“不是故意的。”我辩解道。
“明白,没事了……不对,有事,事情大了去了!为什么要一大早来砸我的房门?地震了吗,世界末日了吗,外星人进攻地球了吗,你的脑袋被驴踢了吗?”
“我一早起来,发现走廊里的所有房门都关着。”
“很奇怪吗?”
“包括主卧也是。”
“咦……”
“好像还隐隐约约地闻到了铁锈味。”
李子桐匆匆披上一件外套,赤着脚,和我一起来到走廊里。我已经嗅不出有什么血味了,不知道是因为闻习惯了察觉不出了,还是因为当时心理暗示产生的错觉。个人感觉是后者,经历过刚才那场哭笑不得的闹剧,我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一样。
而李子桐的表情则不像我这么轻松。她几乎是跑着来到主卧室门口,用力敲门,无人回应。
她转而去拧门把手,门从内部反锁了。
“你有这扇门的钥匙吗?”我问李子桐。
“没有,都被二叔婶他们取走了。”
“那就等二婶回来再说呗,里面的那位应该只是睡得太熟了。”我没什么紧张感地提出见解。
她却不同意我的看法,大声喊着李开毅的名字,音量大到我觉得整栋楼的人都将被吵醒了。
“要不我们绕去外面看看吧,”我灵机一动,“可以从主卧室那扇窗户看看里面的情况,要是窗没关,叫醒他更方便些。”
李子桐同意了。与我十三年前的想法一样,她也从楼道里搬出一辆破旧自行车,靠在墙边打算用来垫脚,打算自己爬上去看。
但我拦住了她。因为窗开着,我很确定自己闻到血味了。
“还是我来吧,你的个子不够,帮我扶住自行车就行。”
与十三年前一样,我战战兢兢地踩上了自行车坐垫,隔着防盗护栏向房间里望去。惊慌来袭,残忍且轻易地清空了我的脑子。
房间里遍地散落着不知哪来的录像带,地上、床上和躺在床上的男人身上。那个男人——李开毅的脸极度扭曲,我想不出他死前最后目击的景象究竟有多么可怕,以至于恐惧能让他的五官变形到这等地步。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觉得他是被活生生吓死的。可他的胸口扎着一把匕首,鲜血染红了整个房间。
像十三年前一样,自行车翻倒了,我摔倒在地。不顾手腕脚踝的擦伤,手脚并用地向后退,直到后背撞上围墙。
此时我完全没有空余去留意李子桐的细微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