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不说围观的宾客,老太太先蹙回了眉毛。
众目睽睽,胡乱揣测,还真是被宠大的。朝和心里冷笑。
“容儿。”连赵氏也忍不住出声,“罢了吧。”
她绞着帕子,两只手不按地握在一起,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
但朝容被冲昏了头,哪管得了那么多?
母亲一声落下,她心里的那把火,委屈与不解也一并染上——烧得更旺了。
“祖母!”朝容嚷嚷,“为您祝寿是何等重要,朝和却只拿这样的白玉,简直是敷衍至极。”
“几十两银子的玩意儿,也好意思拿出来吗?”朝容扭过头,瞥向朝和的目光得意又张扬,“祖母,朝和不敬之心,理当严惩!”
她嚷嚷着,眼中尽是优渥。
指责她?朝和轻笑,眉梢染上讥嘲。
真是大义凛然。瞧朝容那副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给叶氏送了什么破铜烂铁,竟惹来这般愤慨。
朝和这样想着,却不动声色地低下了眉。
“祖母,为求心诚,从菩萨像开光,到供奉其承受香火,全是孙女亲力为之,不敢假手与他人。”她嗓音颤抖,“故而容姐姐说孙女不敬之辞,事关祖母,朝和万不敢当。”
“至于白玉——”朝和顿了一下,头却埋得更低了,“虽不是顶顶名贵的物种,却也绝不是姐姐所说劣质之物!”
话至此处,她似气极般抬头望向朝容,满眼含泪,仿佛道不尽委屈与控诉。
可也仅仅一眼而已,她便又垂下了头。
“祖母。”朝和深吸一口气,声调却抖得更厉害了,“菩萨像是孙女亲手挑的,一一仔细看过才择出毫无瑕疵之玉。”
她倏地仰起脸,嗓音婉转哀切:“朝和,怎敢以残缺之玉玷污祖母之目?若真如此,对菩萨,对荣业寺,不也大不敬吗?”
“容姐姐何故有此猜测,朝和不知。”朝和再次扭头,仍是可怜兮兮的样子,嘴角却浮上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朝容顷刻瞪大了眼:“你……”
她迅速反应过来。
“不——”她大张着嘴要辩解,朝和已跪伏在地。
“望祖母明查!”
一个叩首,掷地有声。
登时仿佛万籁俱寂,仅留她余音回响。
呆呆看着的朝容这才缓过劲来,当即拼了命地抢先道:“祖母!她,她污蔑我!”
她一个劲地哭喊着,全然不顾四周异样的眼光,只恨不得立刻拽住老夫人的衣角。
“我只说她那玉种不好,何时说过菩萨像有残缺?不说残缺,便是瑕疵也未说过!”朝容道,满脸慷慨激昂。
转头见朝和仍跪地不起,她“扑通”一声,也跪在了地上。
“祖母,您要信我啊。”朝容哀求着,见老夫人双眸紧闭,转着佛珠,期盼的目光又投在她那个娘身上,“母亲!您替我说话啊。母亲?”
——赵氏一脸尴尬。
“……父亲?”朝容声音愈来愈小。
——朝彦别过了头。
朝容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