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卫冲她揖手,朝和却抛眼遥望对岸。
卫潜正携沈瑜,饶有兴致地看来这厢。
“还请小姐快些。”那侍卫催促,“殿下还在等您。”
立时地,云锦那双手揪得她更紧了。
“无妨。”朝和安慰她,嗓音压得很低,“我去去便回。”
……
河沿。
“殿下怎么对那位起了兴趣?”沈瑜轻声问,揽紧了卫潜臂弯。
“见是个生面孔,好奇罢了。”卫潜道,接着瞅也没瞅她一眼,极不耐烦地说,“怎么,孤连个人都不能瞧瞧吗?”
二人正低声耳语,转眼间,侍卫已领着朝和过来了。
“参见太子、太子妃殿下。”朝和低眉。
“免礼。”卫潜温声说,“你是哪家的女儿?孤与太子妃,怎么都没见过你。”
“臣女是宁国公府的小姐,行二,唤朝和。”她不卑不亢道。
卫潜恍然大悟,眸中浮上欣赏:“你便是朝二小姐。叶老太太的寿宴闹得沸沸扬扬的,如今一见,果真伶俐。”
他言笑晏晏间,温情地看了眼沈瑜,戏谑道:“生得还这般貌美,假以时日,盛名必与你不相上下。”
沈瑜愣了一下,须臾又弯起嘴角:“殿下说笑了。名声乃浮云之物,臣妾一向不在乎,只是朝二小姐年轻,莫染上功利之心才好。”
她叹息着话毕,又警告地睨了朝和一眼,明摆是敲打。
朝和却莞尔:“殿下告诫,臣女必奉之为金圭玉臬,不敢忘怀。”
见她识相,沈瑜满意颔首,将要启唇,却听朝和话锋一转,又道:“只是臣女虽久病初愈才出公府,京中一应事宜全然不知,却也清楚自古英雄出少年之理。
若不能年少立志,磨灭功利之心,则朝堂百花齐放之景便未可闻了。官家如此,臣女又岂能免俗?是以殿下所言,臣女不敢苟同,还望殿下见谅。”
她微微屈膝,彬彬有礼,沈瑜却险些被怼得七窍生烟,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当即冷笑:“区区——”
“——朝二小姐,果真是虎父无犬女。”可她气声刚起,便被太子朗声打断了。
“且不提她言之有理,只说太子妃出身相府,容人之量,孤信你还是有的。”卫潜似笑非笑,睨了沈瑜一眼,又侧脸向朝和。“今日春和景明,孤常忙于政务,却也想来贵妃的新园子里逛逛。本欲请位小姐领路,可瞧如今这个时辰,怕是不能了。”
他叹了口气,须臾又欣慰一笑:“不过,能得遇朝二小姐,却是幸事一桩,孤与你一见如故,可天色既晚,阿瑜又身子不适,那便改日再会。”
“告辞。”他浅笑点头,端得是风度翩翩,可朝和目送他离去,却满心作呕。
“这一趟下来,我脸都笑酸了。”朝和飞一般回至云锦身旁,抱怨着揉揉肩膀。
“怎么,他们为难你了?”叶云锦关切道。
“那倒没有。”朝和讥诮,“倒是我那好姐姐,你也晓得,一贯的爱作秀。”
名利乃身外之物?朝和心里轻蔑,她沈瑜若不屑声名,那天下便没有熙熙攘攘为利之徒了。
“她没讨上好吗?”叶云锦笑,心如明镜。
“自然。”朝和骄矜颔首,转眼又冷笑,“只是那太子,也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竟无端地替我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