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侍郎的长女,唤作陈蓉的。”云锦思量了片刻,道。
“那橙黄衣裳的呢?”朝和扒拉着云锦,又问。
她望着对方的面容,只觉愈发熟悉,在记忆中搜刮了许久,才终于恍然大悟。
朝和正要兴致勃勃地分享,却听说是吏部尚书的幼女,不免慨叹:“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见云锦迷惑,她又赞叹着解释道:“寿宴那日,她替我打抱不平,嘴皮子可相当利索。”
叶云锦揶揄:“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教人家捏了什么把柄,当真吓我一跳。”
朝和白她一眼,也不吭声,当即半拖半拽,径直推着她往曲水流觞处去了。
临河岸边上,朝和却挑了个稍远的角落,随即再不肯动。
“怎么?”叶云锦诧异,“不走了?”
朝和摇摇头:“挨近了不好,我又不会作诗,万一被盛邀也不好拒绝,丢了颜面就不好了。”
“那我呢?”叶云锦好笑道,“你不闻不问生拉硬拽逼我至此,又说自己要作壁上观。”
“万一我也想饮酒作诗,你要如何收场?”
朝和瞅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那我只好勉为其难,陪你下场了。”
见她刻意板脸,叶云锦不觉失笑,她正预备开口,余光却瞥见了别的什么东西,忙攥紧朝和的手牵其去看。
只见河对岸的口上,有一男一女姿态亲昵,并肩而行,正缓步朝她们这厢走来。
而那对锦衣华服的男女不是旁人。
正是朝和恨不得除之后快的太子夫妇。
她没想到再世为人,与仇人相见,会是这样的场景。
他二人携手相伴,卿卿我我,所及之处羡煞旁人。
反教从玉做孤魂野鬼,怨气冲天,死了也不得安宁。
一个温文尔雅,一个如花美眷,的确是天作之合,朝和满心讥诮。可为着这场夫妻情深,他们便碾碎了她的肉,踏破了她的骨,熬干了她的血。
让她心灰意冷,害她万箭穿心,逼她抱恨而终!
思及此处,朝和只觉脑中发烫,血液倒灌。
一时间胸闷气短,巴不得立时冲上去,将这两个衣冠禽兽千刀万剐——
可理智却在警铃大作。
她清楚时机未到,但依旧心绪不平,只得攥紧拳头掐着掌心,让自己千万别忘记前世的苦楚。
叶云锦在朝和傍站着,后者种种情态自然落入她眼中。
可她也只能箍紧朝和的手,咬牙切齿地咒骂:“那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也不怕遭了业报,没脸没皮的,还来招摇。”
“谁说不是?”朝和冷笑,“不过也无需业报。我既已做过鬼,便绝不会放过他二人。”
叶云锦依旧紧紧抓着她的胳臂,沉吟道:“你接下来,有打算吗?”
“总得先把家务事料理好。”朝和苦笑,“内忧不解治外患,照二房猖狂的那个劲,我也有得受了。”
听叶云锦应声,朝和瞧了瞧两人交握的手臂,本想调侃云锦说她知道分寸,无需抓自己这般牢。
抬眸的一刹那,朝和却倏地一惊。
只见有个侍卫不知何时已快步小跑了过来,说,太子与太子妃殿下请您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