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放心,皇后娘娘只是信期寒气入体,故而引起腹痛,待微臣开个温补的方子,想必能有所缓解。”
太医院院使顾春和刚上值,就被陛下身边的陈远公公火急火燎地请走,一路上紧赶慢赶,生怕这才嫁来皇宫的皇后娘娘在他手上香消玉殒,脑袋被皇家和谢家掰成两半,一路上把自己行医半生遇过的疑难杂症都回顾了一遍,才在皇帝阴沉的面色下颤巍巍地把上脉。
一观脉象,平稳有力,与正常人无异,不敢置信地多探了两次,才确认无误。
陛下对女子的了解,确是十分匮乏。
“有劳顾太医跑一趟。”谢槿语握着手炉,小腹的疼痛感轻了些,但说话还是有气无力,“从前在扬州时从未疼得如此厉害,许是还未适应京城的气候。”
顾太医抚须点点头:“既如此,微臣再为娘娘开一副调理的方子。不过日后娘娘须得注意,不能再受寒了。”
“真的只是受寒?”赵珩沉默良久,终于开口,“皇后面色如此苍白,难道月月都要来一遭?”
“女子信期小腹疼痛实属正常,只是这痛感因人而异,皇后娘娘的反应确实是强烈了些。此番疼痛,不亚于伤筋动骨,且绵延不绝,若不加以调理,恐怕更甚。”顾太医叹口气,开了方子,行礼告退。
屋内只剩下帝后和九公主。
谢槿语惊动众人紧张地忙活了半天,内心实在过意不去,见赵珩眉头仍拧着,连忙宽慰道:“陛下不必担忧,其实我从前身体挺好的,月信时也不会这么疼……”
“太医说的伤筋动骨……真的有那么疼?”赵珩突然开口问。
谢槿语感受了一下,如实点了点头:“方才确实不太好,腹中……有如刀割一般。”
她从他无甚情绪的眸子里捕捉到一丝同情。
赵珩默了默才道:“抱歉,昨日是朕思虑不周,下次不会了……你好好休息,朕晚点再来看你。”
九公主目送皇帝离开,转头看见谢槿语脸上升起两团红晕,只当她是热的,贴心道:“嫂嫂忍着些,太医说了,捂一捂能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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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影守在御书房,还没来得及见礼,就被刚回来的皇帝一句话打发到库房寻年初外邦进献的千年人参,一头雾水地走出库房,看见梅影从不远处经过。
他连忙跑过去:“梅影姐姐,你可知今日陛下为何叫我寻人参?可是太后要用?”
梅影摇摇头:“听小远子说,是要给皇后娘娘的。”
“今日射箭场皇后娘娘忽然腹痛,听说是信期受了寒,陛下大约是想给娘娘补补吧。”
兰影仿佛嗅到八卦的意味,兴冲冲道:“陛下何时对旁的女子如此关切?是不是对皇后娘娘上心了?”
梅影无语道:“……这宫里如今有旁的女子么?”
“不过陛下今日确实上了心,还问我女子月信会不会疼、有多疼什么的。许是因为皇后娘娘是谢家人,陛下便多关心了几分。”
兰影好奇道:“所以女子月信疼不疼?”话音未落,脑袋就被人狠狠地敲了一记。
“这不是你这个小孩子该关心的事。赶紧送你的人参去。”
梅影与兰影告别,想了想,拐了个弯回了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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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影被芙蕖引到内殿,绕过雕花屏风,只见一人斜靠在贵妃榻上。
她未施脂粉,肤如凝脂,眉眼如画。天光自窗缝倾泻而下,光影流转,仿若置身瑶池仙境。那美人闭目养神,秀眉微蹙,让人移不开眼。
梅影目光一滞。心道那传说中的病西施,应就是这般模样了。
“皇后娘娘,听说您今日身体不适。”梅影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瓶子递出去,“以往我每次信期疼痛,就会吃这个,很快就不疼了。方才我问过顾太医,他说此药无害,与娘娘正在服的药也不冲突。娘娘大可放心吃。”
谢槿语没想到自己一受寒,竟惊动了这么多人,脸红了红,才道:“有劳梅影姑娘费心,只是给了我,你自己怎么办?”
梅影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娘娘别客气,我那里还多的是。”反正药材都不缺,不够她再做就是了。
谢槿语惊了一惊,打开瓶盖,药香扑鼻,她却觉得有些熟悉,仿佛在哪里闻过似的。
“这药看上去不像宫中所制。”谢槿语捻起一粒细看,越看越觉得熟悉,“敢问梅影姑娘,这药是从何而来?”
梅影却忽然讳莫如深,搪塞道:“这个嘛……是江湖之物。只是具体来历,属下不便透露。”
“梅影姑娘可识一人,名唤苏临月?”上首的皇后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