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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回(第1页)

车队历经劫难,重又艰难北行。只是那煊赫的太子仪仗,如今蒙上了一层驱不散的阴翳。马车依旧在官道上颠簸前行,辘辘车轮声碾过黄土,也碾过顾清淮死寂的心。外面随从护卫的脚步声,低语声依稀可闻,一切似乎恢复了太子的威仪与秩序,唯这銮驾之内,冰寒彻骨,如同坟墓。

顾清淮斜倚在软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狐裘,却仿佛依旧畏寒,他维持着倚靠软枕的姿势,许久未曾动弹一下。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唇色淡极,唯有一双凤眸,黑得深不见底,凝着化不开的冰霜与死寂。他几乎不再开口,终日闭目假寐,或是面无表情地盯着车顶繁复的纹饰,所有情绪都被冻结封存,只偶尔掠过一丝淬毒般的厉色,快得让人心惊。

那日山洞中的惊险强行压制,虽暂时保住了胎儿,却也极大损耗了他的元气。孕晚期的种种不适变本加厉地反扑回来。

腹中的孩儿似乎也感知到外界巨变与父亲阴郁的心绪,变得极其不安。胎动不再活泼,反而时常是一种沉闷而持久的顶撞,力道大得让他频频闷哼,不得不时时用手紧紧按住那硬邦邦的腹顶,试图安抚,却往往徒劳无功。那下坠的恐慌感如影随形,每一次宫缩般的紧硬都让他神经紧绷,冷汗涔涔。

胸口那难以启齿的胀痛也并未因离开险境而缓解,反而因心绪郁结和身体虚弱愈演愈烈。华服之下的柔软中衣,时常在不经意间便被渗出的薄薄乳汁濡湿,带来一阵阵令他羞愤欲绝的黏腻与凉意。他只得更加频繁地独自处理,将那清凉药膏涂抹上去时,指尖都带着一种自我厌弃的颤抖。

随行的太医日日请脉,眉头越蹙越紧。太子脉象滑而无力,气血双亏,肝郁气滞之象甚重,胎息亦不如前些日子安稳。老太医几番欲言又止,想劝慰几句,却在触及太子那双冰冷无波,仿佛能将人冻僵的眼睛时,将所有话语都咽了回去,只敢战战兢兢地调整药方,加重安神固本的药材。

汤药一碗碗送进来,又原封不动地凉透。顾清淮极少饮用,仿佛连维持这具身体的基本需求都已放弃。他吃得也极少,送进来的精致膳食大多只是略动几筷便挥手撤下。整个人迅速消瘦下去,唯有那腹部依旧惊人地隆起,更显得他形销骨立,脆弱得仿佛一触即碎。

偶尔夜深人静,车轮碾过崎岖路面,带来一阵剧烈颠簸,他会猛地惊醒,手下意识地去摸身旁的位置,却一片空荡冰凉,再无那个总会悄无声息递来软垫或清水的身影。

随即,便是更深的恨意与冰寒覆上眼眸。

他死死咬着嘴唇,一手无意识地搭在依旧高耸的腹顶,那里面的小生命似乎也感知父亲情绪的低落,安静了许多,只偶尔极轻微地动一下,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另一只手,则紧紧攥着一枚极不起眼的,边缘甚至有些粗糙的银锁。那是他昏迷初醒时,在车厢角落发现的。定是那日她为他推腹施针,混乱中从怀中掉落的。

文轩哥哥给的平安锁。

她视若性命,甚至不惜跳下寒池去寻的东西,竟就这般遗落在了这里。

是走得太过匆忙,不及找回。还是,根本已不在意了。

顾清淮指腹摩挲着那冰凉的银锁,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极冷的弧度。

他想起山洞中她那决绝推按的手,想起金针刺下时她额角的细汗,想起她低声那句“忍着”,甚至想起更早之前,那些悄无声息的软衬中衣、恰到好处的酸梅点心、灯下缝制的细致侧影……

一幕幕,原本在他心中已悄然镀上一层微暖的光晕,此刻回想,却只剩讽刺。

他缓缓闭上眼,将那枚银锁死死攥入掌心,冰冷的金属硌得掌骨生疼。腹中那孩子似是感知到外间风雨暂歇,又或是被那几近凝滞的绝望氛围所慑,只余些许细微不安的悸动,提醒着它的存在。

这存在,此刻于他而言,既是唯一的牵绊,却也更像是一道刻入骨血的耻辱烙印。

陆参商。

这个名字在齿间无声碾过,带起腥甜的铁锈味,是方才咬破的唇瓣再次渗出血来。他竟未察觉疼痛,只觉得一股空茫的恨意无处着落,盘旋回荡,蚀心噬骨。

她竟真的走了。

在他那般狼狈不堪,几乎将最脆弱的肚腹和最不堪的秘密都剖开在她面前之后,在他哀求得她心软,动用那般凶险手段为他强留孩儿之后,她竟能转身便走得如此干脆利落,头也不回。

留下他一人,拖着这具耻辱而沉重的身子,在这前途未卜的孤途上,苦苦挣扎。

是了,她本就是前朝余孽。与那些逆贼本就是一伙。往日种种,那些沉默的照料,那些悄然的体贴,那些令他偶尔心悸的瞬间,不过皆是虚与委蛇,是探听隐秘的手段,是等待时机给予致命一击的蛰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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