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煦从旁边的內侍手中夺过早已备好的狼毫笔,饱蘸浓墨,高高举起,一个即將行刑的刽子手。
殿內,许多官员眼中都流露出惋惜之色。
太子殿下何等天纵奇才,文能安邦,武能定国,如今却要落得如此下场。
被宗族除名,这对任何一个心高气傲的人来说,都是奇耻大辱。
在他们看来,这几乎断绝了李承乾所有的后路。
一个没有宗族支持的太子,还如何与那些盘根错节的世家大族抗衡?
李泰煦享受著这种万眾瞩目的感觉,他觉得自己贏了。
他用最古老、最神圣的规则,给了这个无法无天的狂徒最沉重的一击!
他死死盯著李承乾,他要看他失魂落魄,要看他痛不欲生!
然而,李承乾只是静静地看著他。
那眼神,平静得可怕。
就在看一场与自己毫不相干的闹剧。
李承乾嘴角的弧度,甚至又扩大了几分,那讥讽的意味,几乎要化为实质,刺穿李泰煦那可怜的自尊心。
“划掉它。”
李承乾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用点力,別让孤的名字,脏了你们这高贵的族谱。”
“你!”
李泰煦气得浑身发抖,他再也忍不住,手中的毛笔带著无尽的怨毒,狠狠地、重重地划了下去!
一道粗劣而狰狞的墨痕,將“承乾”二字彻底覆盖。
做完这一切,李泰煦扔掉笔,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气,脸上却露出病態的、胜利的潮红。
他贏了!
他终於……
贏了!
“哈哈……哈哈哈哈!”
李泰煦狂笑起来,“李承乾!你现在看到了吗?你什么都不是了!你就是一个无根的野种!一个被家族唾弃的废物!”
他的笑声尖锐而刺耳,迴荡在寂静的太极殿前。
可他的笑声,却在下一刻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到,李承乾也笑了。
那是畅快淋漓、挣脱束缚的大笑。
“废物?野种?”
李承乾摇了摇头,那双漠然的眸子缓缓扫过殿內噤若寒蝉的文武百官,最后落回到李泰煦那张错愕的脸上。
“李泰煦,还有你们……”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带著令人灵魂战慄的威严。
“你们是不是觉得,这所谓的五姓七望,是这天底下至高无上的荣耀?”
“你们是不是以为,掌控了这可笑的族谱,就能掌控天下人的命运?”
“你们是不是认为,没了这层身份,孤便一无是是?”
李承乾向前踏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