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
静音室内。
希灼醒来时,正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身上盖着蓬松的被子,周遭的空气中盈满了沁人心脾的冷松香气。
房间里没开灯,窗边的阴影处倚着一位长发青年,半边月光洒落在他如流水般的银发上,睡袍的腰带松松垮垮地系着,袒露出胸膛的一大片冷白肌肉,再往下,是块状分明的腹肌,一直深入隐秘的阴影之中。
希灼揉着隐隐作痛的额角,背抵着墙靠坐起身,想要尝试召出精神体,但无论怎样呼唤都毫无回应,精神反而愈发暴躁焦虑。
就像是有什么失去了控制,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过度清晰,就连空气中微小的浮尘都变得尖锐无比,随时都能刺伤她的皮肤。
她咬牙想要继续尝试。
青年冷淡的嗓音传来:“想死就继续。”
她动作一顿,拧眉开口:“艾伦,我怎么会在你的床上?”
模糊的记忆从脑海深处翻涌而出,希灼还记得在这之前,她刚接了联邦的营救任务,将任务目标救出来后,便在前来接应的飞行器上突然失去意识而昏睡了过去。
至于昏睡后发生了什么,又是怎么出现在了这里,她的记忆一片空白。
艾伦是联邦分配给她的主治医师,也是一位s级向导,她出任务以来受过大大小小的伤,都是他亲手治愈的。
“我抱你回来的。”他侧眸看她,语气没什么波澜,“你在护送任务目标回塔的途中陷入了重度昏迷,没有人能唤醒你。”
希灼还想追问,银发青年便忽然欺身近前,将她抵在床沿,用力扣住了她的一只手腕。
冰凉黏稠的精神力自他身上倾泻而出,顺着手腕处的皮肤钻入衣料之下,几乎无孔不入,强势地试图探入她身体深处。
希灼下意识地抗拒这股入侵的力量。
“接受我。”他低声命令。
她微微蹙眉,最终放弃了抵抗,任由他的精神力涌入身体。
青年压制着她,半垂着眼眸,雾凇般的睫羽低垂,本就敞开的睡袍因这姿势显得有些凌乱。
睡袍在沟壑分明的肌肉线条上投落一片青黑的阴影,他腹部的肌肉随着喷洒在她耳边的炙热呼吸微微起伏,她的目光不受控制地顺着那些起伏的线条一路往下,直到阴影转为浓墨般的漆黑,彻底吞没了人鱼线更深处。
她索性坦荡地看着,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你的情况已经很糟糕了。”艾伦微蹙着眉说。
“我知道。”希灼抬手,随手抓住他垂落的一缕银发把玩,冰凉滑腻的发丝如丝绸般在她略带薄茧的掌心流淌。
她平静的神情之下,鸦羽般的眼睫轻颤着,垂落掩盖了眸底的一片阴霾。
没有任何一位哨兵不会避讳死亡这个字眼。
自九百多年前,小行星撞击蓝星后,蓝星的生态环境发生了大面积的感染变异。而极少部分的人类却因此拥有了特殊的能力,这些拥有特殊能力的人类被分为了两类,一类被称为哨兵,另一类则被称为向导。
其中,哨兵拥有强悍的身体,以及异于常人的五感,战斗力远高于普通人和向导。但哨兵的能力越强大,感知过载的可能性便越大,精神力就越容易不稳定,容易被周遭的环境所污染。
对于希灼来说,每多活一天,她便会因为精神污染而变得更虚弱一分,直到最后彻底因为精神污染而陷入狂暴,成为一具行尸走肉的怪物。
而唯一能安抚哨兵,将哨兵所遭受的精神污染净化的,只有精神力强大而包容的向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