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他的是听筒里的一片沉默。
“他会是什么心情呢?也许也不会太难过吧?又不是没有被背叛、被抛下过,做咒术师就要有直面死亡的觉悟……”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吧。”
女人仍然很平静。
听到一分低哑,长谷部敏感地啧了一声,想要上前挂断电话,被鹤丸轻轻拦下了。
明明众所周知,五条悟很早就和她没关系了,这甚至是五条悟主动做出的决定。为什么现在什么都不懂的无关人等要来对她说,说什么他信任她,说什么她是特别的,想用愧疚和歉意来拖住她呢?
特别在哪里?这种拙劣的谎言,她一个字都不会信。
而如果她是一个强大的咒术师,如果她是他的得意门生,如果她一直被他重用……她会放弃她的职责,任凭历史被改变吗?
应该也不会吧,只会让她下手的时候更煎熬。
所以,牧野甚至觉得这样也挺好。还好她被他放弃掉了。
“你想让我愧疚?没用的。”牧野试图分析他的心理:“‘牧野未来’是一个在原本的历史中从未出现过的外来者。如果‘牧野未来’对五条悟来说还算重要,你们历史修正主义者早就会察觉到不对劲了,不是么?所以其实在你眼里,我一直只是个不必被过多注意的路人甲罢了。”
津田被哽住了。
“不要再对我施展话术了。”牧野说:“没有意义。”
“你还真是油盐不进啊。”津田一边咳一边笑:“真厉害,真不愧是伟大的审神者,你以保护历史、保护世界为己任,为了‘大义’,你可以冷酷地目睹身旁所有人的牺牲。我看出来了——”
“你没有被人自私地珍视过吧?所以你给不出自私的偏爱?”
所以你看不见自己,自私的偏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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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闲聊的时候,津田看得很清楚。
即使牧野情绪稳定、面无表情,但当她调侃着“说不定五条先生已经把我给忘了”的时候——
她的眼神和暮色融在一起,烛光微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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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止嘲讽攻击!长谷部愤怒拔刀,被药研眼疾手快按住了。
“他已经要死了。”药研安抚道:“碎尸没有意义。”
津田的身体从被刀插入的地方开始粒子化消散,包括他溅在墙上的血迹,一切都在虚化消失——他留给这个世界的所有痕迹,最终全都会消失得干干净净。
听筒那边除了沉默还是沉默。他冷笑着,又有点替牧野悲哀。
“我等着你后悔的那一天,牧野未来。”
这句话之后,津田消失不见,仿佛从未来过。
一片沉默里,鹤丸拔出插在墙上的刀,以布粗粗擦拭血污,收回刀鞘。
药研清了清嗓子:“……主公,接下来有什么指令?”
牧野终于出了声。
“一起回来吧,最后巡逻一圈,待会我就送你们回本丸。今天已经结束了。”
“好。”
暮色四合里,站在房檐下的女人挂了电话。霞光照在她一身服帖西装上,盘着的黑发像墨团一样,在如血残阳里轻轻点上一笔。她背脊挺直,像一棵被绳子和木棍扶正的树。
她转身,朝空荡的街道看了一眼,眼神平静无波,握紧了手里摇晃的黑色绳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