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苔露冷,花|径风寒。
少年身长玉立,缓步向沈瑶卿靠近:“瑶卿姑娘今夜为何来我将军府?”
他垂下眼睫看她,声音清朗,若浸过清泉的碎玉,语气却夹杂几分锐利。
心若平静湖水被风抚过般一浪接着一浪地泛着涟漪,被搅乱地难以应答,沈瑶卿慌了神,不知该如何应答。
仅这转瞬即逝的慌张也被他捕捉到,但他不动声色,只是静静看着她,眉梢轻轻挑起。
沈瑶卿想了想,将伞递过去,冷静开口道:“多谢将军借伞,今日特来归还。”
卢淮景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是吗?”
他没有信她的话。
寂静回廊中传来急促脚步声,忽然,他伸手隔着衣袖握住了她的手腕,霎时,手上突然用力,沈瑶卿猝不及防地被他带着往侧边一转,后背贴上了柔软蔷薇花墙。
手中的纸伞倏然掉落,溅起一地的缤纷花瓣,花瓣飞扬回旋,被风卷入荷花吃,在微澜池面随水浮荡。
他站在她对面,近在咫尺的距离,藤蔓缱绻缠绕,花枝上凝结的清甜露水沾湿了二人的衣襟,水汽带着寒意沁入沈瑶卿的衣袖。
月光静静流淌,空翠湿人,她双眸如水,眼波流转,望着他,盈盈动人。
卢淮景力道不大,她并无半分不适,他望着她的动人眼波,心神摇曳,不自觉松了手上力气,但未放手,只是虚虚浮浮地隔着她的衣袖握着。
卢淮景一言不发,只是将视线凝定在她脸上,潮湿雾气在两人之间氤氲开来。
沈瑶卿的手微微挣扎一下,他不松手,遂略带怒意地与他对视,他也不回避,直勾勾地盯着他,一双桃花眼沉静如水,带着冰雪般的寒意。
沈瑶卿看不透他。
“将军。”她再次使劲想将手腕从他手中抽走,但结果显而易见,她又失败了。
沈瑶卿心中嘀咕,他究竟要做什么?
“瑶卿姑娘。”
他终于开口,目光冷若寒霜,并无半分旖旎。
沈瑶卿看着他,一言不发。
他微微凑近,沈瑶卿鼻尖闻到了极淡的兰麝香气,若有似无,直勾人心。
二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他还没有停下,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向她俯身凑近,随后凑到了她的耳边。
他压低声音,附在她耳边,说道:“瑶卿姑娘,不管你在沈府中做了什么,我都不会干涉,哪怕你将沈府搅得天翻地覆,哪怕……死了个人,我都可以视若无睹,但你要是来将军府中惹是生非,我定然不会因为怜香惜玉而放过你。”
他的声音愈发森冷,带着沉重而迫人的威压,说时,握沈瑶卿手腕的力气微微加重,沈瑶卿感知到加重的力道,轻轻皱了眉。
“将军,你在调查我?”面对他的警告,她无半分畏惧,而是直接与他对峙。
他方才分明对自己说,哪怕死了个人,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李桂的死与她有关,沈瑶卿越发觉得眼前之人深不可测,京城之中,他究竟藏了多少眼线?
这也意味着,她在沈府中的谋划算计,走的每一步路,身后都有一双无形的眼睛盯着她,沈瑶卿顿觉脊背发寒,眼前之人,还真是个障碍。
而且,实在过于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