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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1章 五成（第2页）

“天不绝人。”他命人采泥晒干，碾粉后混入石灰与麻筋，制成特制砖坯。试烧三窑，终得坚逾青石的“赤胶砖”。第一段隧道开工当日，沈昭执镐掘下第一块岩层，身后三百人齐声呐喊，声震沙原。

然而，危险从未远离。

某夜轮哨，林骁突然示警：东南方沙丘有异动。沈昭登高?望，见数道黑影潜行接近营地，动作诡秘。待其靠近，伏兵突起，擒获三人。审问之下，竟是断脉会余党！他们奉永宁侯旧部之命，自西南潜入西域，意图破坏天脊道重建，更携带毒粉，欲污染水窖。

“你们真是阴魂不散。”沈昭冷冷看着俘虏，“连沙漠都不放过？”

俘虏狞笑：“你们修一百条路，也改不了命！沙漠会吞掉你们，就像吞掉千年来所有妄想者！”

沈昭不怒，只命人将其绑缚示众，并当众打开毒匣，倒入烈火焚烧。青烟升腾之际，他对全体将士朗声道：“他们怕的不是路，是人心聚在一起的力量。今日焚毒，非为泄愤，而是告诉这片大地??我们不怕阴谋，也不惧死亡。我们要让每一粒沙都知道，有人愿意为光明低头挖土！”

三日后，主隧道贯通。沈昭率队点燃火把，首先进入。黑暗中，赤胶砖壁反射微光，宛如星河倒悬。行至中段，忽见墙上刻有一行古字：“行者无疆，信者不孤。”

“是当年的商人刻的。”老石匠哽咽，“他们走过这里，留下了话。”

沈昭伸手抚过刻痕，久久未语。那一刻，他仿佛看见无数身影穿行于风沙之间，驼铃叮当，笑语飞扬。那些人早已化作黄土，但他们走过的路，仍在等待后来者唤醒。

全线复工加速推进。两个月后，天脊道主体完工。沿途设驿站七座，避风墩台十二处，水窖九眼，桥梁四座皆以赤胶砖与铁缆结合建造，坚固异常。通车前夕，疏勒、龟兹、于阗等十余城邦遣使前来，献上葡萄、良马、氍毹，称此路为“新生丝路”。

典礼当日，沈昭并未站上高台致辞。他牵着那位疏勒老商人的手，一同踏上新铺的夯土路面。阳光洒落，沙粒金黄，整条道路如一条巨龙蜿蜒向西，消失在天地尽头。

老人走一步，念一句：“还在……还在……还在……”

百姓齐声应和：“还在！”

风起，卷起一面蓝布旗，那是守路人的标志，在空中猎猎作响。

数日后，长安快马送达密信：皇帝下诏，正式承认“民修官助”为国策，敕封沈昭为“巡道使”，赐金印紫绶，统辖天下民间修路事务。另附程砚亲笔：“北境归语道扩建，需你定纲领。”

沈昭看完，一笑置之。他将诏书收起，递给阿箬：“你看，他们终于承认了??路，不该由少数人垄断。”

阿箬摇头：“我不关心谁给谁封号。我只知道，我爹要是活着，一定会为你鼓掌。”

沈昭望着她，忽然道：“你说得对。真正的奖赏，不是印章，是有人能安心走过你修的路。”

当晚，他召集所有队员，宣布下一个目标：“青海湖以西，有一条‘冰脊道’，连接吐蕃与陇右。寒冬时节，湖面结冰成路，牧民驱牛羊往来交易。但近年气候紊乱，冰层薄脆，每年都有人坠湖而亡。我想去那里，建一座横跨冰湖的栈桥。”

众人闻言，无人退缩。林骁笑道：“反正我们的铲子，也不怕冷。”

阿箬默默打开铁箱，取出最后几块好铁，交给锻工：“全用了。”

七日后，队伍再度启程。穿越祁连山脉时遭遇暴风雪，山路尽封。沈昭带头用铁镐凿冰开路，手指冻裂出血，仍不停歇。夜间宿营，他蜷缩在羊皮毯中，梦见师父临终前的话：“路，是活的。它会长，会痛，也会记住每一个为它流血的人。”

醒来时，雪停了。晨光洒在雪岭之上，整片山脉银装素裹，宛如一条沉睡的巨龙。沈昭走出帐篷，看见所有队员已列队等候，每人肩上扛着工具，脸上毫无倦意。

“走吧。”他说。

队伍踏雪而行，脚印深深嵌入白雪，连成一线，向着未知的高原延伸。

风再次吹起，掠过冰湖，穿过峡谷，拂过新栽的柳苗??那是他们在每个驿站种下的希望。

它带着铁镐的余温，掌心的茧，和无数未曾说出的名字。

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