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楚墨珣派了一队锦衣卫送宋良卿回宫,见陛下走了,陆魏林是个武人,并不能像楚墨珣那般稳坐钓鱼台,他骑着快马直奔他的北镇抚司调派人手加紧出城寻宋子雲的下落,巡防营那头也是彻夜不眠,从京城京郊至麓山附近每个驿站设立卡点,整个京城的军队如同渔夫撒网一般散了出去,但宋子雲依旧杳无音讯。
连同巡防营、北镇抚司一起出动的还有京城的流言蜚语。
清晨骤雨初歇,京城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雾气之中,沁人心脾的桂花香被一阵狂风吹散,青石路上到处是坑坑洼洼的积水,倒映出匆匆路过的行人。
街边早点摊已支起炉灶,蒸笼里热火朝天地冒着热气,与晨雾交织在一起,朦朦胧胧地缓缓上升,还夹杂些许花香粥香。
“听说了吗?长公主昨夜失踪了。”
早点摊位前坐着两人压低声音窃窃交谈,可神色之中掩不住兴奋。
“真的?何时的事?”
“我听闻昨日长公主去了一趟楚首辅的家,被大人好一顿臭骂,回来的路上就失踪了。”
两人虽然压低声音,但议论声还是被邻桌听见了,那人放下滚烫的豆乳,庞大的身躯微微地靠了过来细细聆听。
正压低声音的那人看破不说破,继续说道,“好端端的公主就回府做她娇滴滴的公主,何必掺和朝廷的事呢,现在好了吧,得罪了首辅。”
“得罪首辅?你意思是首辅杀了长……”
“你可别乱说。”那人连忙捂住他的嘴,“我可没这么说。”
“你不就是这个意思嘛。”
邻桌偷听的那位顺势加入了他们的谈话,“我听说的版本可不一样。”
早点摊老板提溜起一笼包子蒸上炉子吆喝了一声,“快来吃包子。”一扭头也加入了他们的谈话。
邻桌那位大哥喝了一口白粥咂摸了一声,眼睛贼溜溜地环顾了一周,“我听说昨日长公主带着穿长衫的男子去寻首辅,让首辅点头她的这门婚事,可这男子除了长得漂亮其他一无是处,首辅觉得皇家婚事实在不能这么草率不同意这门婚事,谁料长公主大发雷霆,大半夜就跟那男子私奔连夜逃出京城。”
早点摊位老板给人打了一碗豆乳,便站在他们两桌之间,“什么私奔啊,你们不知道别乱说好不好,长公主的心上人明明是忠烈公。”
“你怎么知道?”
“我可是买早点的,每日清晨长公主的撵轿都会停在柳府门口,她那个贴身丫鬟还在我这买过豆乳呢。”
“原来是这样啊,老板,原来还是你知道的多。”
“那是!”早点摊老板得意洋洋地继续说道,“长公主多刁蛮任性啊,非要拉人家做驸马,人家忠烈公避之不及,一直诉状告到了首辅那儿,长公主被楚首辅赶回了家,这才恼羞成怒逃出京城。”
另一边站立着一位买包子的人插话道,“我也听闻前几日长公主上赶着倒贴忠烈公,非要假公济私把翰林院院士一职给他,惹得首辅大人心力交瘁,直接称病罢朝。”
“首辅大人日夜操劳国事,还得替长公主擦屁股,还皇亲国戚,我呸!”
街头巷尾议论纷纷,谈论什么的都有。转角处挂着高高一张门帘,早已残破不堪,仔细辨认才能认清上面写着两个大字“酒肆”,而这样不起眼的门帘下有一顶轿子隐在阴影之下已多时。
破败的门帘遮住半个轿身,只露出轿帘的一条缝,竹叶扶手上有两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发出沉闷的声响。
轿中人的侍卫从酒肆后门窜出,悄悄俯在轿帘旁说道,“主子,我们的眼线没有打听到消息。”
敲击的手指忽然一顿,清冷的声音从轿中传来,“母妃那也没有消息吗?”
侍卫很是恭敬,立刻答道,“今早奴才便派人去太妃那询问,太妃说昨个出宫时的确发现有些异样,也没见着宋良卿,但皇帝身边的人口风都很紧,并未探出虚实。太妃的意思若是殿下实在担心,她今日可再进宫。”
坐在轿中的秦王宋景旭思忖良久,“如此凶险之事我又岂能让母妃为我奔波。你去回禀母妃,今日本王进宫探探虚实,让她放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