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晚饭时,张丽珍到医院来送饭,我知道这是哥哥安排的。从我出门起哥哥一条短信都未发过来,但他还会担心我吃的好不好。
张丽珍说,哥哥很难过,哥哥也很爱我。她将菜一道道摆出来,劝道:“小寻,这些都是辽原特意叮嘱我做的,有你喜欢的清炒虾仁和文思豆腐,口味清淡,适合跟病人一起吃。还有我老家前阵子送来的茄子和枸杞菜,我给你做成咸蛋黄茄子条和枸杞菜蛋花汤,你趁热尝尝。我就在这里等你们,一会好把饭盒带回去。”
“不用了,饭盒我晚点自己拿回去,张妈,你明天就要去老宅了,得辛苦一天,今晚就早点休息吧。”我看着装作关心张丽珍,只觉得一阵反胃,我没再多说,从口袋里拿出车钥匙递给张丽珍:“明天让严师傅开我的车去吧,我后备箱里有点东西,你帮我存在老宅,生日宴能用上。”
在张丽珍走后,谌载辛盯着我的脸,看了许久。
可我看向他时,他却将目光挪开:“你家保姆看起来挺关心你的。”
“她曾经也是那样关心小竹……算了,是关心还是别有用心,谁又说得清呢?”
曾何几时,我也以为张丽珍是真心对待我们,可她却将我和哥哥蒙在鼓里。
一个连自己女儿都不寻找、藏着秘密的人,我不认为她对我会有多少真心。
我把饭盒挨个打开,示意谌载辛吃点,谌载辛也没客气,端着碗筷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他愿意吃东西,至少证明他没有被愧疚和仇恨冲昏理智,是好事。
只是谌载辛匆匆把肚子填满,像是完成任务一般,而后他冷不丁说了一句:“你不是也一直有事瞒着我吗?你呢?你对我,又是什么用心?”
送到嘴边的饭停下了,我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我想过谌载辛有怀疑我对他的情感,却没想到他会在这种时候摊牌。
谌载辛似是看不见我的反应,不疾不徐地问着:“第一次见面你说接到过我的电话,电话里说了什么?和祝宣发给你的视频里,是同样的内容吗?”
世界陡然静止,我的耳朵里只剩下自己吞咽的声音,和心脏急促地跳动。
他什么都知道了,我真想即刻从他面前消失。
我还是陷入了死局。
我突然好后悔,我不该找祝宣讨要电话内容,我只是想寻找线索,却忘了祝宣也是一个警察,他再年轻再单纯,反应过来后也会对这件事情起疑。
我该想到祝宣会让谌载辛知道这件事,是我过于莽撞了。
我和谌载辛对面坐着,若不是隔着桌板上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我真像被他审讯的犯人。我的呼吸声越来越轻,不敢惊扰这片刻的宁静,生怕激起一抹巨浪。
见我没有接话,谌载辛也不装了,直说道:“我高中毕业就离开A市,回来后进市局,又被安排到祥山区派出所历练,几乎没有社交,你不应该认识我,更没理由喜欢我,从你找上我开始,我就怀疑你别有用心。祝宣给你的通话视频我看了,你说你也接到过我的电话,所以,打给你的那通电话里,是同样的内容吗?”
谌载辛毫不留情地拆穿我拙劣的表演,我已经没有谎言可以去圆了。
我咽了咽口水,声音在发抖:“其实我……”
“想好再说。”谌载辛冷漠地打断我的话,他对我已没有信任可言。
如谌载辛所说,我给了他太多谎,他在提醒我,也在警告我,他不想再听到任何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