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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笺传意桃下情生(第1页)

王府的夜静得能听见烛芯爆响,北静王对着案头林桐的诗稿又发了呆。宣纸上墨迹未干,“冷月葬花魂”五字被他用朱砂圈了又圈,连带着案头青瓷瓶里的白海棠都沾了红。长史官捧着奏章进来时,正撞见王爷拿裁纸刀削花瓣,雪白的海棠碎在宣纸上,倒像极了诗里写的“落英缤纷”。

“王爷,这是礼部送来的折子……”长史官话音未落,就见自家主子随手将诗稿往奏章上一盖,袖口还沾着茉莉香粉—书房的香不知何时换了,甜得教人发慌。

长史官近日瞧着王爷愈发古怪,往日里批阅奏章时雷厉风行的主子,如今时不时发呆。案头青瓷瓶里的花换得愈发勤了,前儿是带露的白海棠,今儿又换成了清香的桃花。那日撞见王爷对着诗稿轻笑,惊得自己手中文书都落了地,却不知这位惯于朝堂斡旋的王爷,早被一缕诗魂勾去了半颗心。

一日,长史官在梨香院外撞见贾府小厮兴儿。那小子正蹲在墙根啃油饼,见他过来慌忙抹嘴。“要说我们王爷也怪,”长史官盯着墙角新开的桃花,故意把声音放得很轻,“书房里摆着的《随园诗话》,每页都夹着林姑娘的诗笺。”兴儿咬着油饼的牙突然停住,喉结动了动,倒比他更像做贼的人。

这话传到荣禧堂时,贾母皱着眉,龙头拐杖重重叩击青砖地:“虽说北静王身份尊贵,可黛玉终究是未出阁的姑娘,总往王府跑,传出去像什么话?”王熙凤笑着将翡翠镯子晃得叮当响,往贾母身边凑了凑,压低声音道:“老太太您就放宽心!昨儿王爷差人送来的《玉台新咏》,里头夹着的笺子上题的‘愿效高山流水’,明摆着是把林妹妹当知音呢!咱们林妹妹这才情,便是做王爷的诗友,旁人还不得羡慕得红了眼?再说了,这要传出去,保不齐还能给府里添桩佳话!”说着,顺手塞了块梨花糕到贾母手里,“您尝尝这点心,里头拌这了松子仁,甜滋滋的,最合您口味了!”

潇湘馆里,林桐正斜倚着湘妃竹榻,拿支银簪子拨弄着香炉里的香灰。紫鹃捧着描金匣子进来,鬓边绢花歪到了耳后:“姑娘快瞧!北静王府的小厮刚送来的,说是王爷新得的端砚!”匣盖掀开,一方金星歙砚卧在锦缎上,砚底“墨润诗心”四字刻得苍劲有力。紫鹃伸手去摸砚台侧边的天然纹理:“姑娘你看,这砚台的金星儿,倒比那日诗会上的烛火还亮堂。”话音未落,林桐已将帕子掷过去:“没规矩的丫头,你又来编排我,这几日胆越来越肥了啊!”话虽这么说,她指尖抚过砚台时,却比摸琴弦还轻。

次日一早,林桐着意打扮了一番。天青色软烟罗绣着并蒂莲,领口的葱绿绦子是紫鹃连夜打的双线结,鬓边斜簪的茉莉沾着晨露,随着马车颠簸轻颤,宛如灵动的仙子。

沁芳亭外,槐花簌簌落了满地。北静王立在花树下,袍角扫过雪色花瓣,惊起几只粉蝶。见马车停稳,他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去,袖口处的松烟墨香隐隐飘散。北静王面带微笑,眼中满是热忱“昨儿得了幅唐寅的《杏林春燕图》,题诗处晕了墨,正等着姑娘来解。”

二人沿着九曲回廊徐行,廊下翡翠鸟架上,白羽鹦鹉忽扑棱着翅膀,学舌道:“贵客到—贵客到—”惊得林桐手中团扇“啪嗒”轻响,险些掉落。北静王伸手去扶,袖口掠过她鬓边茉莉,却在触及扇柄时堪堪顿住。目光不经意扫过她皓腕,只见那纤细的腕上系着一根红绳,绳上所挂的羊脂玉平安扣,温润古朴,可不正是那日诗会上,自己随手赠与她的物件。此刻随着她慌乱的动作轻晃,倒像是撞进了心窝里,不觉心头一暖,泛起丝丝涟漪。

行至水榭,案上白瓷碗里早就摆着冰镇酸梅汤,剔透的汤液在白瓷碗中微微晃动,看着便觉清爽宜人。旁边配着八色攒盒,每一格都盛着不同的点心。攒盒正中央,放着一碟玫瑰酥,正是她那日闲谈时提过的江南点心。

“林姑娘,你看这‘沧海月明珠有泪’一句,”北静王展开《锦瑟图》,指尖轻点鲛人泣珠的画稿,“世人都说是悼亡,我却总觉得哪里不对。林姑娘心思通透,不知可有何见解?”林桐凑近细瞧,发丝不经意扫过他手背,带着若有若无的茉莉香。她望着画卷轻声道:“这鲛人泪里,怕藏的是人间最难寻的真心。就像王爷送我的端砚,原是山中顽石,得了赏识才成了宝贝,可不就应了那句‘千金易得知己难寻’?”

这话让北静王心头一颤。正恍惚间,忽听得檐角铜铃叮咚,外头雨打芭蕉的声音簌簌作响。原来,二人已畅谈许久,不知不觉竟过了申时。紫鹃捧着油纸伞进来,见自家姑娘裙摆上不知何时沾着砚台的墨渍,再看王爷袖口也洇着茶痕,两人相视而笑,雨声潺潺中,倒比那戏文里的才子佳人还要缱绻三分。

此后数月,潇湘馆的窗棂总被信笺叩响。有时是洒金纸上绘着半开的玉兰,墨迹未干便染了花香;有时裹着西域进贡的月露香丸,拆开时竟还带着北静王袖中的余温。紫鹃收信时总抿着嘴笑,将烫金信笺叠成精巧的纸鹤,转眼又被林桐展开抚平,反复摩挲那些写得飞白的“盼复”二字。

“姑娘这砚台都快被信笺埋住了。”紫鹃打趣着,将新到的桃花笺插进青瓷瓶,“昨儿王爷府的小厮说,书房里新置了个湘妃竹匣,专门装姑娘的回诗呢。”林桐执笔的手微微一颤,墨汁在宣纸上洇开,倒像是心事漫出了纸面。

那日晨起,林桐正对着铜镜簪一支白木兰,紫鹃举着张皱巴巴的洒金笺撞开门。“姑娘,北静王府快马送来的!”鬓边的茉莉花都歪到了耳后,“说是桃花庵的碧桃开得正好,王爷邀您去同赏呢!”林桐闻声,放下手中的簪花,起身接过信笺,边角沾着泥点,字迹比往常潦草许多,末尾那朵歪扭的桃花,倒像是仓促间用指尖点染的。林桐瞧着,只觉一股热意悄然爬上耳根,瞬间红了脸颊。忽然想起昨夜梦中,分明也见过这样盛放的桃花。

桃花庵的春光浓得化不开,千树万树的桃花开得肆意,粉白花瓣如云雾般缭绕。微风拂过,花枝摇曳生姿,馥郁的芬芳弥漫在空气中。北静王身着一袭月白色锦袍立在花树下,衣襟上绣的桃花瓣竟与枝头的一般无二。见林桐款步走来,眼中闪过一抹亮色,笑意比春光更盛:“古人说‘人面桃花相映红’,今日方知这话错了。林姑娘今日这身打扮,清新脱俗,倒让这满园春色都成了陪衬,黯然失色了。”说着,从袖中取出个香囊,淡粉色锦缎上绣着并蒂桃枝,针脚细密如丝,凑近便能闻到若有若无的桃花香,“前日学着做的,寅时天不亮就去采了带露的桃花,姑娘莫要嫌弃。”

两人沿着蜿蜒曲折的桃林小径漫步,脚下的花瓣发出细微的簌簌声。行至溪边,忽见溪畔有块天然石榻,上头还刻着“情痴”二字,苔痕斑驳,倒像是岁月留下的诗行。北静王抬手轻轻掸了掸石上的落花,邀林桐坐下小憩。落坐间,山间微风穿林而过,撩动林桐鬓边一缕青丝,飘向他的鼻尖。那发间萦绕的茉莉清香混合着桃花香,直教他喉头发紧,心神荡漾。

北静王看着眼前的女子,玉扳指无意识摩挲着石面,想起这段时日相处的点点滴滴,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终于鼓起勇气:“自那日诗会初见,姑娘才情四溢,惊鸿一瞥,本王方知何为‘金风玉露一相逢’。”北静王忽然解下腰间的并蒂莲香囊,递到她掌心时,触到她指尖的温度,“林姑娘可知,你评诗时的风采,比这春日繁花更教人挪不开眼。在本王心中,你是独一无二的。我……我心悦你已久。往后的岁岁年年,可愿与我共研诗书,同赏四时花信?”

林桐垂眸盯着石缝间新生的嫩芽,耳畔桃花簌簌而落,只觉一颗心瞬间失控,如擂鼓般怦怦直跳,滚烫的热度迅速从耳根蔓延至整个脸颊。她慌乱地低下头,目光聚焦在北静王拇指上那温润的玉扳指,不经意间轻轻蹭过她泛红的指尖,带来一阵酥麻之感。忽然想起前日他抄给自己的诗句“相思相见知何日”。可此时此刻,答案早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里—眼前人眸光炽热,他掌心的温度透过香囊传来,漫天花雨中,连风都醉成了甜的。

暮色像被打翻的胭脂,将桃林浸染成朦胧的绯色。细碎的花瓣打着旋儿落在两人肩头。林桐将香囊凑近鼻尖轻嗅,晒干的桃花香混着北静王身上的松香,恍惚间竟不知是花香醉人,还是眼前人更让人心醉。

北静王的手掌覆上来时带着薄茧,隔着衣袖的温度烫得林桐指尖发颤。两人踩着满地绵软的落花前行,她望着交叠的影子在夕阳里拉长,突然被裙摆绊住,整个人跌进带着龙涎香的怀抱里。抬头撞见北静王眼底翻涌的笑意,她慌忙挣开,却忘了发间茉莉早已掉落在他衣襟上。

北静王炽热的目光盯得林桐浑身发烫忙将脸转向一旁。此时,正瞥见石榻旁新抽的桃枝,嫩生生的芽苞裹着红绡,在晚风里轻轻摇晃,像极了此刻慌乱又雀跃的心跳。林桐望着那抹初生的嫣红,忽然觉得连呼吸都染上了甜意—原来有些情愫,正如这春日抽芽,看似不经意,却早已在心底扎根生长。

此刻的怡红院,宝玉攥着半封未写完的信笺,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窗外海棠不知何时谢了大半,残花落在砚台里,晕开一片黯淡的红。“前日林妹妹还说最爱桃花……”他喃喃自语,将信纸揉成团狠狠掷在地上,墨渍在青砖上洇成不规则的形状,倒像是心里那个怎么也填不满的窟窿。小厮悄悄送来的消息还在耳畔回响,这些画面像针尖般扎进眼底,妒火混着酸涩从心口烧到喉头。

夜色渐深,潇湘馆的烛火映着窗上晃动的花影,而怡红院的月光却凉得刺骨。一场关于诗稿、香囊与真心的故事,终究要在这大观园里掀起千层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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