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的一座小院,家中姐弟二人,无仆僮女侍,养了一猫一犬,猫跑得不见踪影,黄犬不大,一副顽童样,见了漆萤怀中小猫便想扑着玩。
平平无奇的小娘子背后骤然现出一张牙舞爪的鬼影,吓得黄犬猛吠一声,抱头鼠窜。
“蠢东西,发哪门子疯。”文女郎笑骂。
小校书郎倒是吓得一激灵,“阿姐,它是不是看见那个东西了?”
文女郎唇角笑意一凝,迟疑地看向漆萤。
“不是,夜半三更,鬼物才会出来。”
一听“鬼”字,文雪鹭抖若筛糠,泫然欲泣,漆萤改口道:“灵物。”
“天师,我说那东西要拿刀砍我的头,我阿姐不信,还要拿笤帚打我!”
文女郎一个眼刀,小郎君乖乖噤声。
“小天师,这宅子里真有鬼吗?阿弟说入夜后他总能听到金戈斧钺之声,但这儿又不是沙场,哪来的兵器?”
文女郎说话有些乡音,漆萤问道:“你们是长安人么?”
“不是,原先家住洛阳,阿弟赴京任职,才举家迁入长安。”
所谓举家,也就姐弟二人。
“阿姐做什么营生?”
文女郎朗笑:“我没什么大本事,唯生得一身蛮力,以杀猪为生。”
她指指院子一隅立着的一把杀猪刀。
文雪鹭闻言又开始哭哭啼啼,“说了我有俸禄养家,你便不要杀猪了,说不准就是怪你多造杀业,猪的冤魂找我索命来了!”
“我看你像头猪。”
漆萤道:“也许确实和杀猪有关,不过,不是猪的冤魂。”
“那是什么?是人吗?阿姐你杀人了么……”
唇红齿白的郎君簌簌垂泪,落在衣襟上,溅起一丛水花,漆萤抱着猫,看他。
文雪鹭一时羞赧,拭去泪水,颤颤道:“那东西,是阿姐的仇家吗?”
“我文升鸾当了一辈子的顶天立地的女郎,从来秉公任直,我哪来的仇家?”
“过刚易折,这道理你不懂么?”
“你说谁折?”
“你性子直,在坊间邻里说话便爱得罪人。”
“坊里那些个魍魉小人,论什么得罪与否,让一步,再一步,那我不成任人欺负的受气包了?”
“你何时受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