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啦”一声脆响,却是星辰的长剑划破黑衣,直在那黑衣剑客臂弯处划出一道血痕,可即便伤了他,此时的星辰也不敢妄动,只因那黑衣剑客的剑锋已然横在了姐姐月影的脖颈之前。
“阁下到底是谁?”月影横眉一挑,倒是对这近在咫尺的剑锋毫不畏惧。
直到此时,黑衣剑客才肯摘下面纱,露出的却是一副英朗俊秀的少年容貌:“二位不记得吕某,吕某倒是记得二位的精妙剑阵。”
“是你!”二女神色明显有些慌乱,今日夜宴,吕松无疑是赚足了眼球,她们二人自然也识得这幅面孔,可她们哪里难想到,当日在齐王府所遇到的刺客,便是这位如今风头正热的少年将军。
吕松不理二女反应,转身朝着车马轿帘柔声道:“苏小姐,在下有些事想向您讨教。”
“吕将军,”月影星辰赶紧上前将他拦住:“您虽是贵人,可我家小姐也是守礼之人,今日天色已晚,您若真有什么事情,不妨明日下了拜帖来我苏府再谈吧!”
吕松冷笑一声,目光却是不曾从那车轿挪动半分,见里头的正主一声不吭,吕松也懒得争辩,径直道:“既然苏小姐不反对,那吕某便只好放肆了!”
话音刚落,吕松便一跃而起,月影星辰二女同时飞身想要阻拦,却不成想吕松于空中大臂一挥,赫然便有两把飞刀朝着二女扑来,二女不敢怠慢,当即撤开闪躲,待得落稳之时,吕松也已到了马车门口,只轻轻一推,车门便向里敞开。
“……”
动手之前,吕松便已算到这苏家小姐非等闲之辈,故而也做了一番准备,此时推开车门,即便里头是高手暗伏或是暗器扑面他也有应对之策,然则以他这些年的江湖阅历也实在难以想象眼前之景,只见那平日里高雅闲淡的苏家小姐此似顽劣稚童一般躺倒在软垫之上,头钗散乱,面腮艳红,再加上这轿中萦绕着的酒气,吕松哪还不知是何缘故,当即退下马车,闭口不语。
“小姐今日多饮了几杯,还望将军海涵。”
“将军,有什么话,还是等明日再说吧。”
吕松再度朝那车内的苏家小姐望了一眼,见她呼吸匀称,不似作假,当下也只得收起盘问心思,向着月影星辰二女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车马缓缓驶离,角落里的黑影却已不单单是吕松一人,不知何时,张先李顺也已前来汇合。
“松哥儿,军营那边倒是没甚异状,那支骑兵已被编入金陵的守备军了,由钟仁直接统帅,而那两位苏家少爷竟也在军中挂了职,倒也算得上合规了。”张先李顺二人受吕松之命查探苏家骑兵之事,倒也如吕松所想,大战一过,钟仁便将这路骑兵揽至自己麾下,一切也都变得顺畅合理。
“当真是好算计啊!”吕松冷声笑道:“名震天下的『虎豹骑』便被这一支『守备军』给打败,金陵城上下百官闭口不提,她苏家小姐还早料到了我会来寻她,以醉酒为托推搪,如此一来,我即便心有疑惑,手中也难有实证,待明日我等启程,这金陵,怕是要成她苏家的天下了。”
“松哥儿是不是多虑了?”李顺却似有不同看法:“大户人家,蓄养私兵并不为奇,毕竟此次守城,苏家也是立了大功的,金陵百官为其遮掩,想来也是少些麻烦,她苏家财大气粗,难不成还要找朝廷讨些奖赏不成?”
“若真是一般私兵倒也无妨,可她初战便能剿灭闻名天下的『虎豹骑』,此等战力,谓之『神兵』亦不为过,此等做派,岂会别无所图。”
“那松哥儿的意思?”
吕松沉吟半晌才道:“宁州战局不容耽搁,这样,李顺,你去军中挑选几名精明的,待我等明日出城后再伺机返回金陵,暗中查访,若有蹊跷,即刻书信于我。”
“领命!”
……
“小姑娘,咱们这便要上路喽!”
江州渡口,一艘往返大江东西两地的大船扬起风帆,高坐在船头的老人身形有些削瘦,可胳膊上的腱子肉却比不少壮汉还要精神,近四十余年的漕运生涯,老人的眼神里已然少却了几分激情,可今天却不同,他的身后突然多了一位穿着男人衣服的小姑娘。
老人一辈子船上讨生活,早年家里的婆娘通了外人跑了,他便一直没再续弦,可突然间带着个小姑娘上船,难免让人有些意外。
“嘿,老丁,这女娃儿是你什么人呀?”
老丁头爽朗一笑:“嘿,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这小姑娘,可是俺老丁的救命恩人!”
“你就吹吧,你老丁头鬼精鬼精的,谁能害你,还用得着这么个小姑娘救?”
老丁头摇了摇头,嘴上却不再和他人争辩什么,要说这事儿他自己也有些恍惚,可他说得却都是大实话。
那日天降业火,不少人家遭了劫难,老丁头那日返家,正瞧着隔壁张婶一家起了火,老丁也是热血上涌,想也没想便冲入火海,几经折腾将张婶一家救出,可自己最后逃离之时,却正被一根烧断的房梁击中后脑,整个人便就这么倒了下去,可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钻出一位衣着光鲜的小姑娘,见得老丁遇险,当即一头冲入火海,没成想竟真将老丁头扛了出来。
老丁头醒转之后得知详情,当即便要找那小姑娘答谢,却没想到这小姑娘却只说了一句:“老爷爷,能给我换身衣服吗?”
在麓王府由世子妃精心挑选的华服被烧成了一团黑炭,苦儿对此倒是毫不介意,甚至于老丁头为她拿来一件打了好几块补丁的男装时,她反而有些欢欣雀跃。
十年前,她与少爷闯荡江湖时,也经常穿少爷的衣服。
老丁头问她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苦儿说不上来,只说想随便走走,瞧瞧外面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