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么,车子发动失败了。
姚望的激情也熄灭了:“乔木姐,女侠不应该有一辆更好的坐骑吗?比如法拉利、阿斯顿马丁之类的。”
贺天然戏说道:“怎么?女侠不能开大众?”
“可能只是蓄电池亏电,法拉利的蓄电池也是会亏电的。”乔木再次转动车钥匙。
这次,发动机顺利运转了起来。
也许只是有点接触不良,老车总有些这样那样的小毛病。
她打起方向盘,踩下油门,这辆对她忠心耿耿、她也对之托付了全盘信赖的老车载着她们兜了个圈,再次驶过和平村口的土坡,向着崇左方向扬长而去。
她们离防城港越来越远,离仁爱店还有和平村越来越远,离阿草与胡志明也越来越远。
开了好长一段,沿途覆着植被的平缓丘陵渐次升高如拔地而起,巨石成峰,石峰成林。车子越过山隘,乔木望见远处峰林连绵成海。眼前就是广西引以为傲的喀斯特地貌。
但此番秀丽景色只她一人欣赏——她们全都睡着了。
副驾驶的贺天然是第一个睡着的,对此姚望小声点评道:“我还以为天然姐是什么女神仙,不需要睡眠呢。”
想来这几天她确实睡得很少,头个夜晚路途中她几乎不睡,而乔木在旅店补眠时,她又是忙着洗狗,又是忙着偷抱狗进房间,今早乔木去告知她阿草与210失踪时,她也醒着,那时才清晨六点多。
乔木看了看贺天然偏斜着脑袋睡去的侧颜,不再那么聪敏甚至狡黠,那么一副随心所欲的模样,乔木想也许是酒精令她终于能睡个好觉。
随后姚望也睡着了——在罗里吧嗦复盘了一大通之前发生的一切之后。
最后是狗,它被传染了瞌睡虫,再者说它还年幼,本来就该要睡午觉。
于是只剩乔木一人,沉默地在这峰林之海中为她们一行人掌着舵。
她将车开得尽可能平稳,以免惊扰难得的休憩,但车好似有心无力,不如往常对她俯首听令——
它不时有些轻微的前后顿挫,上坡也异常吃力,她想,也许到了下一个休息站,该要停车检查一下。
就这么又开了一段,幽静山路间仅她们一车独行,忽然这老车震颤起来,仪表盘上的故障灯开始闪烁,乔木稳住方向,缓步减速停车。
车子突然熄火了。
乔木试着重新打火,车子没有反应,她打开应急灯,车上众人还在睡,于是她独自下车,动作利索地去布置警示牌,随后走到车后,打开车尾箱。
车子本就老了,平常她偶尔也会进行些简单维修,得益于她的专业,学起来不算难。她想应是油箱供给的问题,于是挪开车尾箱中的杂物,拧动螺丝,打开油箱的检修盖板,轻轻拍打内里的部件,重新插紧了线束连接器。
她快步走回驾驶室旁,站在车门外,探身进去尝试拧动钥匙。
车子再次运作起来。
像是成功了。乔木不出声地露出得胜的笑容。
忽然一阵拖拖拉拉的吐气声,她扭过头,从车座的缝隙间望见是210在打呼。它睡在姚望腿上,而姚望仰着头,张着嘴,似乎还在流口水。
乔木再次无奈地浅笑。在这寂静山林间,一如往常,她独自赶着路,独自解决问题,无人为她侧目,就像曾经在足球场上,当她拯救了世界,观众席上总是空无一人。
忽然她感到一丝异动,转过头去,发现贺天然不知几时已经醒了,正侧着头,睁着有些朦胧的双眼,轻笑着看她。
此刻那朦胧的眼中,也一点都没有那狡黠的机敏,而只是盛着温柔,平静,像山林一般绵长的目光。
贺天然轻笑着,哑着声说:“多亏了你,骑士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