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朝他而行的宋三举起胳膊,挥了挥手,“积食了,散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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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似乎格外寒冷。
宋三瑟缩了一瞬,缓缓睁开眼睛。
四下里出奇的安静,漆黑的车舆里,除去取暖的棉被外,竟只有她一人。
盯着漆黑处愣怔许久,她方反应过来,顾连舟人呢?
探手试了试被子的余温,却觉入手寒凉。人分明已离开许久。
宋三撑地起身,睡意朦胧间烦躁地“啧”了声。
这位顾少爷当真不给她省心。
又思及这人许是起夜,耽搁了些时间,一颗出门寻人的心倏地歇了下来。
他若是行那五谷轮回之事她又当如何?
总不能严词厉色地道一句“野外凶险,速速同我回去”罢。
这又成何体统?
胡乱思索着,倒将自己说服了。
宋三幽幽叹了口气,重新躺了下去。
心里有了事,便睡不踏实,翻来覆去折腾了约莫半刻,那股不安之感愈演愈烈,成了一团火,烧得宋三“蹭”地睁圆了双眼。
外头忽然响起一阵模糊的水流声,透过厚重的门板,传进耳中。
这回没有犹豫的余地,宋三抓过身旁的袄子披在身上,起身打开车门,翻身跳下。
车内外俨然两个世界。
夜风萧瑟,席卷着阵阵水汽,从四面八方而来。
宋三缩着脖子眯缝着眼,向声音来处快步走去。
行至跟前,借着天上月,这才勉强看清眼前的一幕——被踩踏至消融的雪地之上,静静地躺着一条肥硕的草鱼,其周围散落着三两根水草。
尤为突兀的是,一条通向河水的笔直拖痕。
顾连舟其人却不见踪影。
宋三的眉心狠狠跳了一下。
这个倒霉催的体质,莫不是受妖邪引诱,做了傻事罢?
思及此,她压着嗓子,克制地唤道:“顾连舟?”
回应她的,是呜咽的风声,和汩汩的水流之声。
至此,宋三心已凉了半截,索性破罐子破摔,扯着嗓子喊道:“顾连舟!师弟——”
湖面骤然掀起一阵波澜,只见湖面中心,翻起阵阵水花。
“顾连舟?”宋三眼睛一亮,往前踱了几步,见那处水花混乱无序,好似有人在里翻滚打闹,再细看,一面银镜似的物件左右摇摆,向岸边反射出莹莹的光亮。
生活在水里的妖。
心中一动,宋三解下腰间百宝袋,摸出一枚符纸卷成筒状,放在眼前,对准那面“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