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三的目光重新落在他腰间的木剑上,眼神中飘过一丝怀疑:“你这剑,桃木的?”
俞七囫囵应了一句“是”,面颊飘过一丝红晕,终于显出几分与他年龄相符的羞赧来,末了,嘴硬道:“我原本随身带着的那把玄铁宝剑叫河水冲走了,只好就地取材,拿桃木做了一把,再说了,我瞧这桃木好使得很,那怪物如今见了这把剑便躲得远远的。”
宋三颇为佩服地抬手,为他鼓起掌来,“俞小弟年纪轻轻,木工使得出神入化,仅凭一把木剑便可斩削妖邪,简直是天赋异禀。”
顾连舟亦跟着点头附和,十分捧场。
到底是少年郎,听了别人的夸赞哪有不得意的,强忍之下,嘴角仍翘起一抹弧度,“那是自然,我家……我自幼便爱做些木工活,一把寻常木剑算不得什么。”
“哦?俞小弟这般自谦,可还会些旁的奇门异术?”宋三将人越捧越高,笑着试探:“那,机关术可有涉猎?”
俞七在一声声夸赞中迷失了自我,张嘴正要吐露出什么,却觉脊背莫名发寒,他晃了晃脑袋,没好气地看向宋三,道:“话题都绕远了,说正事。”
宋三耸了耸肩,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俞七见他这般,不免有些后怕。
到底是相识不久的陌生人,这宋三面上虽对他客气,保不准满肚子坏水,想要探自己的虚实呢。
思及此,他冲面前二人扬了扬下巴,道:“我说完了,该你们了,你们又是怎么进来的?”
顾连舟与宋三对视一眼,俞七忍不住插话道:“我想听顾兄说。”
与那流里流气的宋三相比,顾兄的模样更显正派,他还是更愿意亲近顾兄。
宋三点头,抬手在顾连舟肩上拍了拍,“师弟,你来说。”
得了令,顾连舟便也不推辞,将师兄染了风寒,借宿老伯家中,寻医问药之事,以及夜间的血月,与啖肉饮血的怪物一并说与俞七。
“接着我们便收拾了行李,往这边来了,如你所见,我们昨日方到,并不知晓村口的流沙和断崖。”
见他神色如常,不像是在说谎,俞七这才放下心来,忽又想起顾连舟昨夜寻了村医之事,问道:“可是豢养黑犬的郎中?”
顾连舟点头道:“是。”
俞七失笑:“这村里哪来什么村医,不过是与我一同进村的柳兄罢了。”
他看向宋三,打趣道:“宋兄果真是艺高人胆大,谁开的药都敢吃,也幸亏我柳兄医者仁心,没将顾兄当成怪物随意打发了。”
宋三嘴角微抽,心道这俞七好好的一个人,非长了张碎嘴,说话当真不讨喜。
面上却堆起笑来,“柳岱医师确是宋某的恩人,若有机会,还得麻烦俞小兄弟引荐一番。”
“不麻烦,我既与你们二人相遇,便是缘分,理当带你们在村子里走一遭,认一认各位父老乡亲,以后保不准要长住此地,彼此也好有个照应,你说不是?”俞七俨然融入了当地,宛如一位热情村民。
宋三却觉着他疯了。
“父老乡亲?常住?”
俞七笑道:“不然呢?”
“宋兄是有从万丈高崖落下不死的能力,还是有飞渡枯骨流沙而毫发无伤的本事?”
他双臂环胸,目光穿过宋、顾,二人,看向前方,“与其在此地耽搁,不如早些同我逛遍村子,认清村民,也好在血月之夜寻到庇护之所,时间久了,也便习惯了。”
宋三与顾连舟听了,只觉得天都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