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种巧合,与她的“故人”相差甚远。
既不是故人,那便只能是一场误会了?
宋三深吸了一口气,紧绷的肩塌了下来,再抬头,便换了副模样,脸上堆起笑来:“好汉饶命,有话好好说。”
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嫌恶,握刀的手不由往下一沉。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人一改先前的防备,摆出一副巴结讨好的模样,分明是心中有鬼。
想起方才主人的嘱咐,他便觉着,这小子恐怕不是善类,简直……像只狡猾的狐狸。
再想到方才被宋三遛狗一样甩在身后,他的心里便窝着火,遂不再言语,绷着脸将人押上了马车。
宋三确也没见过这般横行霸道之人。
可也不敢当街高呼“强抢民女”之言,一来,自己如今是个男人,喊出来怕是会被人当成疯子,二来,既不是故人来寻,她也没什么好怕的。
既来寻她,定是看上了她身上的价值。
如此,她也不必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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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三险些被车内的布景晃瞎了眼。
镶金嵌宝,极尽奢靡。那白衣年轻男子坐在其间,像是落在宝石窟里的小白鸽。
“小白鸽”端起矮几上的茶盏往唇边送,听见动静后目不斜视,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宋三鼻头翕动,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那只握着杯盏的手一抖,一双漆黑的眼睛终于看了过来。
宋三讪笑:“抱歉啊,吓着你了?”
她揉了揉鼻子,撩了把衣摆席地而坐,“这香的味道也太重了。”
顾少炀顺着她的视线看向桌面的铜鹤香炉,面色不显地吸了两下鼻子,当下便疑惑起来。
这是他惯用的果木香,却从未觉得香得过分。
味道很重么?
他将茶盏放下,清了清嗓子道:“我乃天水顾家的二公子——顾少炀。”
顿了顿,似是在观察宋三的反应,见其佝坐在原地,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便觉有些泄气。
外乡人,怕是不懂天水世家的。
又想到先前宋三躲着自己,心里更拿不定主意。
见他发愣,似乎是陷进某种难言的情绪中,宋三索性开门见山:“这位小郎君,你将我掳来,可是有话要问?”
她刻意加重了“掳”字,“可是包子不合您的口味?”
说罢目光落向男子身侧的油纸包,不由啧了声,“瞧我这眼力见,原来小郎君还未打开这油纸包啊。”
她笑道:“那便与包子无关了。”
顾少炀还没说什么,便被噎得红了脸,他道:“我想请你替我救一人。”
宋三眨巴着眼:“真是奇怪,我不过是个打杂的,又不是郎中,如何替你救人?”
她补充道:“有病就去医馆啊。”
顾少炀并不急着反驳,耐着性子道:“不知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个故事。”
宋三拿手撑着下巴,示意对方继续。
顾少炀:“世道混乱,战争不断,惹怒了上天,降下太岁神,自此妖孽出世,为祸世间。”
宋三向后倚倒,好似被抽去了骨头,愈发懒得没正形了:“没听过,想来是什么新鲜的话本子。”
顾少炀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宋三的脸上:“天机门应运而生,门中弟子学习降妖术法,匡扶正义,祛除妖邪。”
“而门中弟子的手腕内侧,便都有这么一枚金印。”他纡尊降贵地离开软榻,屈膝半蹲下来,“形似息山,可克太岁。”
他拉起宋三的手腕,意有所指,“时人称之为——天机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