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三在心底暗叫不好。
总不能是包子的味道惊为天人,叫人回头要秘方来了罢?
她这回想也不想地丢下手中的笼布,捂着肚子皱起脸道:“不行了,肚子实在是疼,快憋不住了。”
说罢便撂下面色迷茫的刘掌柜,转身往秋水居里跑去了。
铺子设有后门,通向南街的豆腐坊。豆腐坊当家的是位正值耄耋之年的老人,耳朵不好使,同他说话需得大声些。
宋三同他有过几面之缘,知他是个心热之人,便凑上前去,央求道:“老伯,我在您这躲一会儿成么?”
也不知老人家听清没听清,只一脸和善地冲她点头:“好好好……”
总归是得到了店家的同意,宋三冲对方抱拳,矮身进了屋子。
她这番举动明显是心里有鬼,不知情的,怕是当她做贼来了,可眼下宋三已顾不上这些。
那帮狗闻着味儿找上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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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里间彼此多有走动,对地形都熟悉得很,不多时,屋里的宋三便听见门外响起细碎的脚步声,其间夹杂着几声笑语。
是刘掌柜的声音。
他竟给人带路来了?
宋三黑了脸,自知此地不宜久留,于是不再犹豫,踩着凳子推开窗户,翻身跃下,趁着天色还未大亮,沿着小路一路狂奔。
北风夹杂着雪粒子直往人脖颈后钻,宋三吸了吸鼻子,余光瞥见斜前方的幽暗小巷。
这是放置潲水、不大“体面”的地方,寻常人——但凡鼻子没坏的,都不会到这处来给自己的身心寻不痛快。
一场大雪掩盖了些许异味,可余威仍在。
却是个藏身的好去处。
宋三脚步微转,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掩面在一处箩筐后蹲下,屏气凝神,艰难地数着指头熬时间。
她想,若是运气好,那人寻不到她先行离去的话,她便回秋水居将自个儿的私房钱拿上,提前上路。
若是运气不佳……
呸,可不兴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待日头渐渐升高,天地被照得雪亮,宋三这才捶着半麻的腿,踱步出了巷子。
她走得极慢——主要是蹲得太久,一双腿好似没了知觉,只觉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云朵里。
就这么慢吞吞地挪着,好容易半个脚尖踏出巷口,耳边忽然响起利器破空的呼啸声。
宋三低声骂了句,再站定时,已被惊起一背的冷汗。
——一柄短刀横在她的眼前。
若非那人收着力,这刀怕是会将她的脑袋劈成两半。
“跑什么?”
这声音她今早才听过。
只是那时对方对她还很客气。
宋三麻木地抬眼看去,却见那人站在逆光处,语气不耐道:“跟我走一趟,我家主人要见你。”
果真是冲她来的。
宋三冷着脸捏了把指骨。
背后就是堆放潲水的地方,腌臜得很,若与人交手,难免会惹得自己一身骚,收拾起来也麻烦。
正思忖着,余光忽然瞥见那短刀上的纹路,她忍不住咦了一声。
这是一柄有些年头的短刀,刀身锋利,冒着寒光,可仔细端详便会发现刀柄上刻着暗纹,字体繁复。
宋三偏了偏头,看清了那是一“顾”字。
再忆起这人先前所说的话带着本地口音,而距离还阳街不远处,确有一名声颇大的顾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