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了,该补些饼子了。她在心底如是说道。
将马车驱至驿站,宋三拎起行李跳下马车,牵着缰绳往马厩走去。
“喂些上好的草料。”一粒碎银在半空划了个弧度,被马夫稳稳接住。
矮个子小眼睛的男人当即冲宋三露出笑容,客气道:“谢谢爷。”
将马匹安顿妥当,宋三这才懒洋洋地往里走去,这处设在荒郊野外的驿站占地面积并不大,与寻常客栈相差无几,因着年关将至,旅人返乡的缘故,前来落脚休憩的人倒是不少。
推开大门,腾腾的热气登时扑面而来,宋三眯了眯眼,闻着空气中暖烘烘的饭香,肚子应景地“咕噜”了一声。
“客官里边儿请。”店小二迎上前来,热情地将人往里间引,“客官吃些什么?”
宋三指着冒着白汽的隔壁桌,问:“那锅是什么?”
小二回头瞄了眼,笑道:“回爷,那是咱们店的招牌菜色,杂菜锅子,冬日吃上这么热乎乎的一锅,再配上几块苞谷馍馍,可美了。”
叫他这么一说,宋三肚子里的馋虫快叫他勾了出来,当即应道:“就照你说的办。”
“哎。”小二抽出肩上的麻巾,动作麻利的地将桌面擦干净,又替宋三倒了杯热茶,这才欢欢喜喜地下去。
不过片刻,一只沉甸甸的铁锅被端了上来,小二将碗筷摆好,打趣道:“爷且敞开肚皮吃,凡是进了咱店的,无一不是扁着肚皮进,圆溜着肚皮出,若是不够吃的,爷您便叫我,我给您锅子续上。”
宋三看了眼小二,又低头看了眼脸盆大的铁锅,“您客气了。”
杂菜锅子鲜美,苞谷馍馍也软糯香甜,饭饱后,宋三唤来小二,结了银钱,又问道:“你们店可有竹叶饼卖?”
闻言,店小二摇了摇头,道:“回爷,咱们店有各色馍馍、白面馒头、蛋饼子,就是没有爷说的竹叶饼,听着这是个新奇玩意,应当是用竹叶制成的罢?您看咱们店周围连片竹林都没有,就是想要先做也寻不到食材,真是对不住爷了。”
天干物燥的,真难为他解释这么一长串了。
宋三取出一块碎银,道:“那便劳烦小哥替我备些馍馍,我带着做干粮。”
“成。”接了银子,店小二的心肠更热了几分,只见他面露关切道:“爷您别怪我多嘴,我方才瞧外面天色阴沉沉的,已然下起了雪粒,出了咱们驿站向南去,至少得走两日才见着人家,到时候不免要受些罪,不如暂且住下,等风雪停了再走也不迟。”
这话他应当不止对她一人说过。
宋三扫了眼偌大的屋子,发觉行人进的多,出的少,椅凳已然不够坐了,有的人甚至端着碗站在柜台旁吃饭。
眼下这节骨眼若是稍有犹豫,怕是连间空房都不剩,宋三当机立断地从袖袋中掏出一锭银子,道:“我要一间单独的空房。”
果真如宋三料想那般,因着下雪的原因,驿站滞留了不少人,本就是个小地方,空余客房很快便所剩无几,到最后,只有几人一间的大通铺。
再往后,便是连通铺都难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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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持续了整整一日。
本就结冰的山路重新覆上一层白茫茫的新雪,一眼看去,好不凄凉。
宋三将窗户放下,缩着脑袋回到床边,将包袱打开,重新收拾了一遍。
驿站多的是来路不明的人,不乏有心思不轨、觊觎他人钱财的,方才吃锅子时,她便觉察出有几道目光落在她身上,待她看过去时,周身的不适感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如今她揣着不少钱财,若想少些麻烦,还是不要踏出房门的好。
将包袱塞进床铺里侧,宋三简单地洗漱后,便如守财奴一般,盖上被子、抱着包袱闭上了眼睛。
屋里算不上暖和,却比马车上要舒服许多,宋三躺在平实的床板上,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寒风裹着雪粒拂起窗户,透过缝隙溜进屋中,在地上撒上一层浅浅的白色。
宋三于睡梦中瑟缩着脖子,往被子深处钻了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