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叔没理会他的喊冤,把育才中学门口的监控截图放在桌上,推到他面前:“这个是你吧?”
那张截图里,方博正搂着左翔的脖子把他往巷子里带,虽然图像有些模糊,但他脖子上的纹身清晰可见。
方博咽了口唾沫,脖子一梗,喊道:“是又怎么样?你们抓我来到底有什么事?这是非法监禁知道吗?我要找律师!”
很明显,他正试图用虚张声势的语气掩饰内心的不安。
年叔嗤笑:“知道什么是非法监禁吗你就乱喊。说,你找这个高中生干什么?”
方博嘴角抽了抽:“我只是去找他聊聊天,别的……我什么也没干。”
“说实话!”年叔突然重重拍了下桌子,虽然他平时看着脾气很好,但毕竟是老刑警了,关键时刻,那股不怒自威的凌厉气场还是挺唬人的。
别说方博被吓得一哆嗦,连坐在旁边负责记录的辛弦笔尖都不自觉顿了一下。她调整了坐姿,适时插话:“你一个社会闲散人员,找高中在校生干什么?是不是受人所托,去帮忙的?”
方博刚才那嚣张的气焰矮了几分,期期艾艾回答:“有个姑娘找到我,说那小子手上有她的私密视频,给了我三百块钱让我去帮忙吓一吓他。说实在的,三百块钱已经是良心价了,我是看小姑娘挺可怜才帮她的。”
辛弦没忍住阴阳了一句:“看不出来你人还怪好的。”
方博没听出她语气里的讥讽,连忙顺着话音道:“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心地特别善良,人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我怎么忍心不管呢,你们说是吧?”
年叔态度已经十分不耐烦:“哪儿那么多废话,你跟这个男孩都说了什么?”
方博眼神躲闪:“还能说什么,就是警告他别把视频传播出去呗。”
“还有呢?”
他一脸苦相,摊开被拷着的手:“真的没了,警官!我就是收钱办事的,她叫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
年叔懒得跟他兜圈子了,直截了当问道:“从半个月前开始,你陆续往银行卡里存了三万八千块钱,这钱是怎么来的?”
方博脸色骤然一变,仍是嘴硬:“当然是我辛苦挣来的。”
年叔瞪了他一眼,声音沉了下去:“是辛苦挣来的的,还是敲诈勒索来的?”
方博被这直白的指控噎了一下,索性装傻充愣:“警官,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年叔沉声道:“听不懂吗?那我来帮你回忆一下。被你带进巷子里的这个高中生名叫左翔。八月三十日晚上九点十三分,你给他打过一通电话,通话时间一分四十三秒。几个小时之后,他和他的朋友死在了郊外一间小木屋里,尸体直到两天后才被人发现。”
审讯室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安静,方博仿佛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嘴唇不受控制地翕动,过了好一会儿才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他、他死了?”
说完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惶恐地抬起头看着年叔和辛弦:“等等,你、你们不会怀疑是我杀了他吧?我连他名字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杀人!”
年叔盯紧他的眼睛,不置可否:“方博,你跟受害人起过争执,有充分的作案动机,是本案目前唯一的嫌疑人,所以你最好能解释清楚都发生了什么。”
方博猛地挣扎起来,手铐撞在审讯椅上哐当作响:“不、不可能,不关我的事!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没没没没有杀人!你们真的误会了!”
年叔让辛弦给他倒了杯水,等他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一些,才继续问:“八月三十日晚上八点二十分到十一点之间,你人在哪儿?”
“八月三十,八月三十……”方博捧着水杯,冷汗直冒,拼命地回忆着:“对了,那天有一场很重要的电竞比赛,我当时应该在网吧看直播!对对对,那天晚上我一直在,看到凌晨才回家的,你们可以去调监控!”
“就是你常去的那家网吧?”
方博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切地点头:“就是那家!”
年叔闻言朝着单向玻璃的方向递了个眼神。一直守在监控室里的蒋柏泽意会,转身快步离开,赶往网吧调取监控去了。
年叔重新把注意力放回方博身上,语气放缓了些许:“现在,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老老实实、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们,一个细节都不能漏掉,从那个姑娘找到你开始。”
方博低着头沉默了半晌,低声说道:“我想抽根烟。”
年叔从兜里掏出烟盒,抖出一根塞进方博嘴里,用打火机帮他点燃。
方博猛吸一口,吐出一串烟雾,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我平时除了偶尔打零工,也会在网上接一些帮人跑腿的单子。大概两个星期前,那个姑娘找到我,说前男友手上有她的私密视频,担心被传播出去,问我能不能假扮她的舅舅去恐吓一下那小子,我就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