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跟自家儿媳说话,声音却大得生怕人听不见。
确切地说是生怕俞盼听不见。
“都出太阳了还不把衣服被子拿出来晒!?天天搁家里坐着吃饭啊?”
“你以为你是隔壁那个哑巴,天天在家待着不出去挣钱就有吃有喝吗?”
俞盼盯着稿纸出神。
自打他被沈叔捡回来,村里是有人说些闲话,有说他是沈叔在外面和别人乱搞生的,有说他是买来的,反正说什么的都有。
阿奶也是这样,不过她知道得更多一些,晓得他真的是捡来的,所以都是直接指着鼻子骂他。
俞盼刚来的时候还小,听不懂这些话,他只是到每次阿奶这样说,沈叔就会和她吵架。
直到长大了,他才慢慢理顺关系。
村里讲究多子多福,但沈婶生沈砚舟时伤了身子,怀不上孩子了。
阿奶见了就撺掇沈叔再讨个小老婆,沈叔不乐意,和阿奶吵了几次架,就分家搬了出来。
后来沈叔把他捡回来,阿奶见他是个哑巴,又是个男的,不知道在门口撒泼哭闹多少次,说养个外人分她沈家的地。
还放下狠话说有俞盼在就没她这个娘。
沈叔还是铁了心要把俞盼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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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家本来和阿奶家中间隔着一片空地,沈叔去世后,阿奶家院墙翻修又翻修,就修到他们隔壁来了。
村里地管得松,谁爱用谁用,再说阿奶他们又没在上面修房子,村长也管不了。
过了会儿,骂声停了,俞盼深深呼了口气。
还好阿奶年纪大了,骂人骂久了气短,一天只能叨叨个两遍,不然要是听着阿奶骂一整天,俞盼想想都脑壳疼。
不过俞盼也不是白白受骂的,俞盼看着院子里被风刮得往一边飞的床单,突然有了主意。
“喊你扫个地又坐下了?!跟我去菜地摘菜,中午都不用吃了啊?”
大概是气儿回过来,又开始骂了。
俞盼仔细听着,等阿奶她们出门,就去柴房提了一捆芒萁。
晒干的芒萁点火非常好使,缺点是芒萁烧完,灰烬会从烟囱口出来到处飘。
刚好现在沈砚舟也快下工了,俞盼就当提前热灶了。
俞盼一边烧一边注意风向,还好风始终朝着阿奶家那边刮。
芒萁易燃,没几分钟就少了半捆,俞盼估摸着差不多了就停,然后去看他晾着的被子。
果然干干净净,一点芒萁灰都没有!
人整了,灶热了,俞盼心里也舒服了,连鬼画符似的数学题也顺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