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恬和梁艳艳在市区下车。
一个身材高挑,看上去大约二十五六岁的女人遥遥冲着梁艳艳招手:“艳艳!”
梁艳艳同样挥了几下手,拉着云恬走到女人身前介绍道:“云恬,这是我二姐梁美艳。”
“二姐,这是我初三的同学,叫云恬。”
在梁艳艳的介绍下,云恬跟梁美艳互相打了招呼,但梁美艳心里装着事,没什么心思寒暄,而是上下打量了好几眼自家小妹。
她身上穿着自己给她买的那条蓝白格子布拉吉,脚踩一双白色凉鞋,单看这些,还是不错的,但搭配上她毫无新意的粗麻花辫和斜背的旧军绿色挎包,以及那张太素的脸蛋,有种奇怪的割裂感。
说白点,就是非常显土。
梁美艳在市国营商店好歹工作了三四年,平时也算见了不少好东西,楼上的外汇商品也看过摸过,审美自然也提高了不少。
自家小妹要不是有张还算好看的脸撑着,肤色又偏白,否则这身打扮堪称灾难。
梁艳艳突然有些紧张:“二姐,怎么了?”
过了好一会儿,梁美艳叹了口气:“我也是今天才知道,陈建业他妈对咱家条件不满意,11点还给陈建业安排了第二场相亲,对方是纺织厂的正式工,家里门当户对……”
陈建业就是梁美艳好不容易托关系给梁艳艳介绍的相亲对象。
本来以为是给自家小妹找了庄好婚事,能让小妹进城过上好日子。
没想到,还没开始相看,就这么让人给打了脸。
不满意的话可以直说,大不了她们梁家人不去了,可对方是既答应了相看梁艳艳,又准备去相看下家,还给安排在同一天,就前后脚的功夫!
梁美艳越说越生气:“这不是成心欺负人嘛!”
听到二姐的话,梁艳艳如同被人兜头浇了盆冷水,心里隐约的期待和羞涩瞬间被浇熄。
不过,她向来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本来也没太过期待所谓的爱情。
大家都是相看一眼,成了就结婚,爱情也不能当饭吃,吃饱穿暖有房子住才是最重要的。
梁艳艳初中毕业之后,因为成绩一般没考上高中,就留在家里干些杂活,农忙时也要下地,累得不行,她根本不想找个村里人随便嫁了,以后天天过干农活的苦日子,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想想就绝望。
她要嫁进城里,像二姐一样,过风光日子。
陈建业是她目前能够到的,条件最好的男人,她不会放弃的。
想通之后,梁艳艳望向云恬:“云恬,你刚刚不是说要帮我重新编下辫子吗?那就拜托你了。”
公交车上太挤,再加上两人手上没有多余的发绳和梳子,一直拖到了现在。
云恬从梁艳艳并不算平静的双眸里得到了讯息,微微笑道:“放心交给我吧,这次的相亲,只有你相不上别人的份。”
言下之意,有她帮忙,即使那个陈建业因为各种权衡考量选择了其她人,梁艳艳也将成为他心中永久的遗憾,而不是看过就忘的路人。
梁美艳住的地方距离车站不远,走路几分钟就到。
她住在一栋六层的红砖楼中,楼道内堆满了各家的厨具、炉灶、杂物之类的东西,看上去极其杂乱,就连公用的水房里也摆着不少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