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还有白面粥。丫丫是个孝顺的,爷爷几天没吃饭了,能不能让爷爷尝一口。”男人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桌上飘着枸杞红枣的白面粥。
“……好。”丫丫单脚跳着去够勺子,就看见爷爷端起碗,仰头吸溜吸溜地喝了起来。
等碗被放下的时候,碗底就剩几粒米和小半颗红枣。
“好喝。”脖溜子舔了舔黏在门牙上的红枣皮,拍拍肚皮,打了个饱嗝。
“爷爷给丫丫买了个红头绳,可好看了,等爷爷睡醒就给你。”脖溜子推开门,一晃一晃地去了自己房间。
丫丫缩在床上,等到门开门又关,震天响的呼噜从砖缝里传出来,才拄着拐杖,一蹦一蹦地去关自己大开的门。
桌上的茶壶只剩一层底,粥也没了,丫丫握紧帕子里仅剩的半个窝窝头,开始幻想晚上的菜。
奶奶说在壮壮姊姊的猪肉铺子订了筒骨,今晚给她煲骨头汤喝。
想到奶白鲜香的骨头汤,丫丫觉得嘴里的窝窝头都有了肉香。
……
“乔壮,你待会儿有事没?”郭香仪趁着其她人烧水的功夫,小跑到木屋前,湿着手撑着栅栏,朝门前空地上的两人喊道。
乔壮一脚踩着木板,一手拉着木锯,手臂上拱起的肌肉如同起伏的山峦:“我在给秀梅打床架子,马上就好,有事吗?”
“能不能麻烦你等会去趟吴婶家?她今天托我照顾她家丫丫,我应下了,忘记前几日和姊妹们约好今天去河边浆洗被子。虽然丫丫说她自己一个人在家没事,但我这放心不下,想着过来问问你有没有空。”郭香仪也不太好意思,湿着的手在裤子上蹭了又蹭。
她都想好了,要是乔壮没空,她就自己回去看着丫丫。浆洗被子那儿顶多被姊妹们说两句,丫丫要是真在家出了事,她这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我去就行,正好吴婶在我这订了筒骨,我一块带过去。”乔壮将锯好的木板垒在一块,从铺子里提出早剁好的筒骨,又对着赵秀梅嘱咐了句。
“床架子你别管,等我回来钉,你去我阿姊的房间看书就行,晚饭前我就回来。”
“嗯。”赵秀梅点了点头,从脸盆里捞出面巾拧干递了过去。
脸盆里的水是她刚刚从水井里打出来的,透着一股凉。
乔壮接过,盖在脸上胡乱擦了把,只觉得整个人都凉快了不少。她将面巾放回脸盆,对着赵秀梅翻折了两下大拇指,提着筒骨出了门。
“呃……”赵秀梅愣了愣,来不及做出“不用谢”的手势,乔壮人已经走到栅栏外。
她盯着乔壮的背影看了半晌,直到彻底看不见才收回眼。
倒掉水,跨过门槛,放下脸盆,摆好面巾,当她重新坐在书桌前,任由阳光与微风透过窗户洒在自己脸上,她不甚熟练地拿着笔,在那张书签的背面歪歪扭扭写下两行字——
“1992。8。23
石头屋好冷,我也点了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