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刻机。
曾经流淌著神秘幽蓝光芒、如同神魔造物般的银灰色巨兽,此刻却像一头被抽乾了所有生命力的远古巨兽残骸。外壳冰冷黯淡,那些蜂巢般的孔洞深处,只有极其微弱、仿佛隨时会熄灭的幽蓝光点在苟延残喘,挣扎著发出最后一点光芒。內部的嗡鸣声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以及偶尔从机体深处传来的、极其细微却刺耳的金属扭曲呻吟,如同骨骼碎裂的哀鸣。
叶牧背靠著蚀刻机冰冷的外壳,盘膝坐在布满油污和灰尘的水泥地上。他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嘴唇乾裂,眼窝深陷,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著手中那份厚重的文件——周国栋的“投名状”。每一次翻阅那些触目惊心的帐目、那些权钱交易的记录、那些被无情剥夺的学子名单,都像有一把冰冷的銼刀在他心口反覆刮擦。
蚀刻机的损伤提示如同冰冷的墓碑,烙印在意识深处:
【核心晶格损伤度:18。5%】
【能量传输导管:二次熔毁(中度)】
【基础ai引导系统:逻辑核心过载。强制休眠中。】
【功能模块(分子列印物质扫描信息锚定):永久性丧失。】
【机体状態:濒临崩溃边缘。能量逸散率持续上升。核心晶格结构稳定性持续下降。】
18。5%。永久丧失核心功能。
这台承载著他復仇希望、改变世界野心的神器,为了救下柳青青,几乎彻底报废。代价惨重得让他每一次呼吸都带著铁锈般的血腥味。而名单上那九十七个孩子…那些被植入死亡支架、在病床上痛苦煎熬的小生命…如同九十七座大山,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脊樑上,几乎要將他压垮。
“嗬…”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困兽濒死般的低喘从叶牧喉咙里挤出,在空旷死寂的厂房里显得格外淒凉。他猛地一拳砸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指关节瞬间皮开肉绽,鲜血混合著灰尘,留下一个模糊的血印。蚀刻机內部隨之传来一阵更加剧烈的金属扭曲呻吟,仿佛在呼应著他的痛苦。
“小弟弟,自残可不是好习惯。”一个慵懒中带著一丝疲惫的沙哑嗓音打破了死寂。
柳月如不知何时倚在了厂房入口锈蚀的门框边。她换了一身宽鬆舒適的米白色真丝家居服,外面隨意披著一件同色的针织开衫,乌黑的长髮略显凌乱地挽在脑后,卸去了平日的妖嬈妆容,露出略显苍白的素净脸庞。那双顛倒眾生的桃眼依旧勾魂,此刻却盛满了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担忧,眼角甚至带著一丝微红。她手里端著一个热气腾腾的白瓷碗,裊裊的香气在冰冷的空气中瀰漫开来。
“青青刚睡著,嚇坏了,一直做噩梦。”柳月如端著碗,赤著脚,踩过冰冷粗糙的水泥地,走到叶牧身边,无视地上的油污和灰尘,挨著他坐了下来。真丝衣料摩擦著叶牧沾满污渍的工装裤,带来一种奇异的柔软触感。她將手中的白瓷碗递到叶牧面前,里面是熬得浓稠软糯、点缀著碧绿葱的白粥。
“吃点东西。”她的声音很轻,带著一种罕见的温柔,不再是那种刻意撩拨的甜腻,“蚀刻机坏了,人不能也跟著垮了。那群孩子…还等著你呢。”她的目光扫过叶牧紧握的、指节发白的手,落在他砸破的拳头上,眼底掠过一丝心疼。
叶牧没有接碗,也没有看她,目光依旧死死地盯著手中的文件,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代价…太大了…”
柳月如轻轻嘆了口气,没有强求。她將白粥放在一旁,身体微微侧倾,柔软的肩头轻轻抵著叶牧紧绷的手臂。一股混合著淡淡沐浴露清香和女性特有温软的气息瞬间將叶牧包裹,驱散了一丝厂房內的冰冷。她伸出纤纤玉手,没有蔻丹的指甲修剪得圆润乾净,带著一丝微凉,极其轻柔地覆在叶牧砸破、还在渗血的手背上。
“我知道。”她的声音低沉,带著一种感同身受的沉重,“为了救青青,你…和你的蚀刻机,都付出了难以想像的代价。姐姐欠你一条命。”她的指尖带著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轻轻摩挲著叶牧手背紧绷的皮肤,试图传递一丝安慰。“但后悔吗?”
她微微仰起头,那双仿佛蕴藏著星河的桃眼,第一次如此清澈、如此近距离地凝视著叶牧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面没有魅惑,只有探寻和一种近乎固执的坚持。
叶牧的身体微微一僵,侧过头,迎上柳月如的目光。在那双清澈的眼眸深处,他看到了自己狼狈的倒影,也看到了柳青青坠落时那张绝望的小脸,还有张铁牛女儿妞妞胸腔內那枚偽劣的死亡支架…蚀刻机濒死的哀鸣在意识中迴响。
他缓缓抬起手,掌心再次贴上那冰冷的外壳。这一次,不再是索取力量,而是一种无声的告慰。
“休息吧…老伙计。”叶牧低声自语,“剩下的路…我自己来走。”
他转身,看向惊魂未定、紧紧抱著妹妹的柳月如,目光落在柳青青那张苍白却难掩清秀灵气的脸上。
“柳小姐,”叶牧的声音带著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令妹的事,还没完。周家,必须付出代价。那些被顶替、被剥夺机会的孩子,需要一个交代。而你的蚀刻机…”
他顿了顿,眼神锐利如刀。
“…需要新的『零件和『能量。周家这些年搜刮的民脂民膏,藏匿的罪证…就是最好的养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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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浦江重型机械厂主厂房內,死寂如同凝固的沥青,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角落。空气中瀰漫著浓重的铁锈味、陈年机油的腥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如同金属烧灼后残留的焦糊臭氧味。惨白的天光从高耸破败的天窗投下几道光柱,照亮空气中悬浮的尘埃,也照亮了厂房中央那台庞大造物的颓败。
蚀刻机。
曾经流淌著神秘幽蓝光芒、如同神魔造物般的银灰色巨兽,此刻却像一头被抽乾了所有生命力的远古巨兽残骸。外壳冰冷黯淡,那些蜂巢般的孔洞深处,只有极其微弱、仿佛隨时会熄灭的幽蓝光点在苟延残喘,挣扎著发出最后一点光芒。內部的嗡鸣声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以及偶尔从机体深处传来的、极其细微却刺耳的金属扭曲呻吟,如同骨骼碎裂的哀鸣。
叶牧背靠著蚀刻机冰冷的外壳,盘膝坐在布满油污和灰尘的水泥地上。他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嘴唇乾裂,眼窝深陷,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著手中那份厚重的文件——周国栋的“投名状”。每一次翻阅那些触目惊心的帐目、那些权钱交易的记录、那些被无情剥夺的学子名单,都像有一把冰冷的銼刀在他心口反覆刮擦。
蚀刻机的损伤提示如同冰冷的墓碑,烙印在意识深处:
【核心晶格损伤度:18。5%】
【能量传输导管:二次熔毁(中度)】
【基础ai引导系统:逻辑核心过载。强制休眠中。】
【功能模块(分子列印物质扫描信息锚定):永久性丧失。】
【机体状態:濒临崩溃边缘。能量逸散率持续上升。核心晶格结构稳定性持续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