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神號”的喧囂与咸腥海风似乎还粘在皮肤上,
但陈默推开筒子楼那扇吱呀作响的破门时,
迎接他的只有熟悉的霉味、劣质白酒的残留气息,以及深入骨髓的疲惫。
口袋里那厚厚一叠白薇额外赏的三万块奖金,还带著游艇派对上香檳的冷冽余温,沉甸甸地压著他的大腿。
白薇最后那个无声的敬酒动作和唇边玩味的笑意,如同烙印刻在他脑海里。
他知道,自己用一场“意外”换来的不只是钱,更是一点微妙的、危险的信任。
沙影那冰冷锐利的精神力触感,如同悬顶的利剑,提醒他每一步都走在钢丝之上。
周末难得的休憩,他只想瘫倒在床上,让透支的精神力缓缓恢復。
昨夜在刘红梅身上耗费的心力,比预想的还要大。
然而,筒子楼逼仄的楼梯间里,那股浓重的劣质菸草味和一种不加掩饰的凶戾气息,瞬间粉碎了他短暂的安寧。
脚步声沉重,带著刻意为之的拖沓和威胁感,在他门前停下。
砰!砰!砰!
不是敲门,是砸门!
力量之大,震得门框上的灰尘簌簌落下,铁皮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向內凹陷出几个清晰的脚印轮廓。
“陈默!开门!
你他妈死了吗?!
龙哥来了!!”
一个公鸭嗓子在门外嚎叫,夹杂著另一个粗嘎的帮腔。
陈默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如同淬了寒冰。
疲惫被一股冰冷的戾气取代。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杀意,脸上迅速切换成一副带著惊惶和討好的面具。
他踉蹌著起身,动作故意带点宿醉未消的笨拙,拉开了门栓。
门外,龙哥那標誌性的光头在昏暗的楼道灯下油光鋥亮,他嘴里叼著半截烟,眯缝的小眼睛里闪烁著不耐烦和猫戏老鼠般的残忍。
两个流里流气的小弟一左一右堵在门口,一个染著黄毛,一个脸上有道疤,都抱著胳膊,斜睨著陈默,像看砧板上的肉。
劣质菸草的浓烟混著汗臭扑面而来。
“龙…龙哥!”
陈默的声音带著恰到好处的颤抖和虚弱,他佝僂著背,脸上挤出卑微的笑容,
“您…您怎么亲自来了?快请进,请进!”他侧身让开,姿態放得极低。
龙哥哼了一声,大摇大摆地走进这间不足十平米的“狗窝”。
两个小弟也跟了进来,嫌弃地踢开地上散落的杂物,一屁股坐在那张唯一的、摇摇晃晃的椅子上,占据了空间。
“少他妈废话!”龙哥一屁股坐在陈默那张吱呀作响的破床上,床板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他吐掉菸头,用鋥亮的皮鞋碾灭,目光像刀子一样刮在陈默脸上,
“老子没空跟你玩捉迷藏!钱呢?!连本带利一百三十五万八千六!今天不拿出个三五万来,老子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龙哥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