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沙影那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压在他的头顶,仿佛要剥开他的头骨,直接审视他的脑髓。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终於,沙影动了。
她极轻微地,几乎是不可察觉地,点了一下头。那动作细微得如同幻觉。
“你的情况,我了解了。”
她的声音恢復了那种毫无波澜的冰冷,
“做好白小姐交代的事。不该看的別看,不该问的別问。管好你自己,还有你的麻烦。”
她不再看陈默,转身,黑色的身影无声地滑向门口。
“沙小姐!”
陈默在她身后,声音嘶哑地喊了一声。
沙影的脚步在门口顿住,没有回头。
“请您……转告白小姐,”
陈默的声音带著一种卑微的祈求,却又隱藏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决绝,
“这份工作对我很重要……我会用命去做好。我陈默……烂命一条,但说到做到!”
沙影的背影似乎微微凝滯了半秒,隨即,那扇破旧的铁门在她身后无声地合拢,隔绝了门外昏黄的光线,也隔绝了那股令人窒息的冰冷压力。
“咔噠。”
门锁落下的轻响,在死寂的屋內异常清晰。
陈默依旧保持著僵立的姿势,背对著门。
直到门外那轻到几乎无法察觉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楼梯尽头,他才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猛地向前踉蹌一步,双手死死撑住那张摇摇欲坠的桌子,才勉强没有摔倒。
“噗——”
又是一小口鲜血无法抑制地从嘴角溢出,滴落在斑驳的桌面上,晕开一小片刺目的暗红。
强行调动情绪演戏,对抗沙影那恐怖的压迫感,对此刻的他而言,不亚於又经歷了一场精神层面的酷刑。
头痛得像要裂开,眼前阵阵发黑,耳朵里是尖锐的嗡鸣。
他剧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撕扯著肺腑和大脑的剧痛。
刚才那番表演,每一分惶恐,每一寸恨意,每一个卑微的姿態,都耗尽了他最后的心力。
沙影信了吗?
那最后微不可察的点头,是解除怀疑的信號,还是更深的审视的开始?
他不敢確定。
那个女人,本身就是一团无法看透的迷雾,一个行走的致命威胁。
但至少,眼前这一关,他靠著一条烂命和刻骨的恨意,硬生生扛过去了!
“郭凯……”
陈默用袖子狠狠擦掉嘴角的血跡,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最后一丝偽装褪去,只剩下深渊般的冰冷和疯狂。
沙影的警告言犹在耳
——“管好你自己,还有你的麻烦。”
麻烦?
郭凯就是他现在最大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