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样?”转向两度救过我的何情,我伸手到她肚子上摸索,试图传点内力过去疗伤。
“松开松开。”她不耐烦地一扭身:“我还死不了。”
“好。”我还是把她拉近几分,扶着肩头流转真气。
门外尽是尸体,人和马都被杀死在地上。
剑宗弟子无一人幸存,先前隘口处见到的几个也在其中,几乎将雪地都染成红色。
好在目之所及,狼群已然退却。
天逐渐变得明亮,有多久没见过晴天了?
此时此刻朝霞也如同血一般明艳,翻卷的云形如摇曳裙摆,万丈流苏披挂长空。
此时谁都没有欣赏美景的心思,我坐在雪地里,不知送出的镇民还剩下几人。
何情仍然虚弱,喘着粗气坐倒在地。
“为什么杀那个剑宗的弟子?“我轻声问。若非如此惹了尽职尽责的捕头,他或许也不用死。
“那人深夜想去偷酒喝,却正好撞上不曾伪装的我。”何情闷闷说道:“以如今沉冥府的情况,我不能暴露在剑宗眼下。”
所以还是阴差阳错。我想起陆平三令五申不许弟子多饮,不禁哑然失笑。
“喂,你怎么不去找沈延秋?何情忽然问。
“她还活的很好,我能察觉到。”那缕内力还未到枯竭的地步,不知怎的,我忽然生出一些惫懒,宁愿在原地多休息一会儿,什么都不想。
“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惜何情并不让我如愿。
“我捡了她,强了她,她交出噬心功,于是我又控制了她。”我叹口气。
“强了她?”何情骤然扭头盯着我,脸上的表情分外怪异:“你强暴了沈延秋?”
我不想再说话,何情看了我两秒,“扑哧”笑出声来:“讲出去没人会相信。”
“为什么?沈延秋很漂亮。”
“曾经大家以为江湖来了位美貌女侠,还有不少公子对她有想法。可她三个月杀的人超过许多人一辈子,再后来所有人都发现她其实不太像人。”何情捧起雪,擦拭脸上的尘灰和血迹,声音闷闷的:
“沈延秋啊,她那么强,行走在人间仿佛狼入羊群,杀人放火还是劫富济贫,全凭一念之间——即使是凶暴,也好过这种无法捉摸。连同她那个神出鬼没的师父,这或许就是江湖上最招人厌的两个人了。即使生着好看皮囊,又怎会有人对这样一个人动心呢?”
我许久都不说话。何情隔了一会才察觉不对,大睁着眼:“你不会喜欢她吧?”
“你真的喜欢她。”她难以置信地笑了,一时间像是看到什么新奇的动物:“快跟我讲讲。”
有什么好讲?
我仰起头慢慢地想:“那天我又奸了一个人,觉得就这样活着挺不错。可她站在船头,眼睛里好干净,头发在风中飞扬。她说要去北方,要救人,为此贞洁和生命都可以交予我手。我抬头看她,感觉自己像个不通灵性的畜生,紧跟着心里莫名其妙的一动。”
“后来我发现她那么危险那么神秘,却已经来不及了……我依赖这个人,是见了她之后,我才真正地活着。”
开口之前,着实没想到会一口气说这么多。是妖术还在起作用吗?我低头看看何情:“你明白么?”
“大致明白。”她躺倒在一片干净的雪上,用手挡着越见灿烂的阳光:“那有什么好伤心的?”
“我犯了许多可耻的错误。”我斟酌着说:“我想了解沈延秋,然而自从犯了那错误,我就不可能真正接近她了。这实在是我自找的。”
良久,雪地上只剩少女稳定的呼吸声。我把剑握得更紧,再次说服自己站起身来。
“去问。”何情忽然说。
“什么?”我回过头去,她却仍然躺着,伸手挡住眼睛,白皙的皮肤在朝阳照耀下恍若透明。
“长老,且借宝剑一用。”陆平直盯着沈延秋,话却说给背后的老者听。
战斗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方圆几十丈都像是飓风呼啸过境,他手里的长剑满是斑驳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