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村长好像跟陈伟宁认识一样,对这个外来户有点过于关注了。”
王福成大手一挥:
“你就是多心!我跟你讲啊,我现在也是看明白了,你这家伙就是多心啊!”
兴许吧……
……
天刚蒙蒙亮,王东就被外屋的传来的说话声搅醒了。
二婶那副破锣嗓子隔着苇席帘子都震得人脑仁疼:
“你说老陈家这丫头是不是魔怔了?昨儿个我亲眼瞅见她在后山沟子挖婆婆丁,那篓子都装冒尖了还往里头塞!这傻孩子就不知道弄个大点的筐么?”
香玉似乎是有些还没睡醒,哑着嗓子应和:
“应该是她太贪了,那闺女我看着没啥事儿啊……”
王东翻了个身,把蓝白格子的粗布被单蒙在头上。
门口的大黄狗突然汪汪叫了两声,震得窝棚顶上挂着的镰刀跟着晃悠。
他伸手摸过赵洪生的老怀表,借着从木头缝隙里面里漏进来的光瞅了瞅,刚过五点。
这娘俩起得还真早啊……
不过也不怪他们,是王东起得太晚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弄得又太累,加上睡得也晚,现在他能醒了就不错了。
外头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像是泡在井水里的黄瓜,又脆又凉。
王东本来还想着能够躺在**赖一会儿地,可是被她俩的八卦声这么一吵,也是睡意全无,索性一骨碌爬起来套上洗得发白的劳动布裤子。
今天可是大日子,他既不准备上山,也不准备去看看陈海到底咋样了,而是就在家等着。
隔着桦木板钉的临时院墙,他都能听见西边传来的动静——铁锹磕在青石上的脆响,斧子劈开松木的闷声,还有汉子们吆喝牲口似的号子声!
刚推开吱呀作响的榆木门,就见着七八个精壮后生正往院当间卸木材。
一旁的赵洪生没有穿衣服,后脊梁晒得跟老榆树皮似的,正拿汗巾子擦着脖梗子:
“东子!赶紧的,就等你这把子力气了!”
看他这副模样就知道刚才是也上去干活了,只不过他的身子还是太过于虚弱了,以至于干了两三下就直接累得坐在一旁了。
王东叹了口气:
“叔啊,我干活行,可你不能干了,人家陈老医生都已经说过了,你现在这个情况就不能干重活,好好养的比什么都强!”
赵洪生满不在乎:
“人生在于运动!我要是天天趴着肯定活不过八十!你放心吧小子,我知道你担心啥,累了我就躲开,反正有你们这些半大小子在,还不至于让我这把老骨头上来卖死力气!”
听到赵洪生答应了他,王东这才挽起袖子准备干活。
日头还没爬到树梢,整个屯子就活泛起来了。
四轮拖拉机突突突地拉来两车红松原木,车斗里还摞着成捆的榛柴,据说这还是老黑叔从林场那边借来的,这年头谁家能买得起这玩意啊!
王东搭眼一瞅,此刻老黑叔正蹲在木料堆旁边,手里攥着个磨得锃亮的墨斗,跟儿子刘洪比划着啥。
这爷俩前阵子还因为给去打工还是去赶山的事闹得脸红脖子粗,眼下倒是凑在一块儿嘀咕,刘洪手里的刨花子簌簌往下掉,老黑叔那口被烟叶子熏黑的牙都乐得露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