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的了解,自己进去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回家等审查结果。
大理寺内。
潮湿阴暗的地牢深处,霉湿之气扑面而来。几个身着官服的男子被囚于同一间牢房内,气质身份与周遭犯人格格不入,面上是同样的惶惶不安。
牢房内的几人共同参与了一桩命案的审查。几人急得团团转,唯独角落的二人静默不语。
周游犯愁,“我这才升迁不久,不会很快被贬回去吧。”
沈朝珏瞥了他一眼,“还有命就不错了。”
地牢入口处,两道身影伫立,分别是一位中年男子和一位青年。
“太傅大人何必亲自来一趟?”青年问。
“我可是听说,里面关着的,有侍郎大人的亲妹夫。”许太傅道。
“许大人说笑了,什么亲妹夫,家父从未认可这桩婚事,全是小妹不懂事罢了。”鱼倾衍声音冷峻,凤眸微眯。
“既然如此,侍郎不会徇私舞弊吧?”许太傅随之低笑。
“绝无可能。”
鱼倾衍步入地牢,亲自审问每个涉案官员。还未审完就水落石出,是其中一人疏漏所致。
那人不是沈朝珏,也不是周游,鱼倾衍仍是往下审了沈朝珏。
他问了沈朝珏籍贯年岁,现居何处,家中有谁,这种寻常问题。
“是否婚配?”
沈朝珏抬眼看他,照答,“已有婚配。”
鱼倾衍持笔记下,面不改色,接着道,“你可认罪?”
“我认什么罪。”沈朝珏方才就已知晓同僚认罪之事。
鱼倾衍还要审,无非是公报私仇。
“还嘴硬。”鱼倾衍轻笑,“让我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骨头硬。”
屈打成招。
鞭声破空,沈朝珏和周游二人终究不认,罪不至死,又不能真打出人命,只能放人回去。
此案犯错之人已经抓获,其余人顶多受轻罚,奈何周游开罪许太傅,一纸奏疏,所有涉及此案的官员纷纷受此牵连。
贬谪已是轻罚,更有下放偏远州府,每人还受了十鞭责罚。
夜暮沉沉,鱼徽玉在家中等到沈朝珏时已是天黑,终于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与沈朝珏一同来的还有鱼倾衍,他手持诏书。
夜风萧瑟,卷起诏书一角,明黄的绢帛在烛灯下刺目。
鱼倾衍站在屋外,目光越过门槛,在里面扫视一圈,眼底掠过嫌意,“沈朝珏办案不力,削官下发燕州。”
他的声音冷冽如冰,在寂静夜里尤为清晰。
沈朝珏伸手接过诏书,指尖还带着血迹,悄然渗入锦帛纸内。
鱼徽玉闻言愕然,看着负伤却身姿挺立的男人,血迹浸染官服已然干涸发暗,隐隐可见伤口。鱼徽玉倏地红了眼尾,问鱼倾衍,“是不是因为我,你才要这般对他?”
“此案他真有如此大过?”鱼徽玉与陆晚亭自大理寺回来,早就商讨过此次事件,料想过会受牵连,但没想到会这般重罚。一切太突然,像毫无预兆的暴风,摧毁一砖一瓦砌就的房屋。
“你知不知道他在大理寺如何尽心尽力,知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努力才走到今日,如今全都付之一炬。”鱼徽玉上前,任眼泪无声流下。旁人不知道,只有她知道。
当初离开侯府,鱼倾衍看她极为不快,她怎能不去想这件事与鱼倾衍的关联。只是鱼徽玉想不明白,他们不是血脉相连的兄妹吗?为何鱼倾衍要这么对她,她不奢求在他那得到好处,可为什么要伤她。
若是其他人这么对她,她甘认倒霉,可面前的人是她亲哥哥,要她怎么轻易咽下这苦楚。
“付出努力?”相比鱼徽玉的哭诉,鱼倾衍极为平静,“为了住在这种地方?你从小到大什么时候住过这种地方?我看你真是被鬼上身了。”
若要鱼倾衍设身处地为鱼徽玉着想,他难以代入其中。
自她六岁进侯府,什么时候离开过家这么久,如今为了住在这种简陋的地方,竟来责备他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