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救过我的命,我是要赚钱,又不是白眼狼,朋友找我帮忙,我能不帮吗?”李文静低下头,似乎有些底气不足,又解释说,“一周就做完了,学长,再给我几天,我会跟上来的,很快的。”
“医生的要做,单位也要管。下午跟领导们去法国道达能源公司,他们建厂房,修路,那么大的项目,谈下来有好多钱,绝对不亏。”
蒙巴萨,非洲东岸最大的港口城市,港中日夜忙碌不停,集装箱林立,也是能源公司在东岸业务的分部所在地,公司在新城修了一座办公楼。李文静从高楼上望去,风和缓地荡在蓝灰色海水上,港口像一只巨大的贝壳,吞吐出珍珠大小的船舶。
去会议室的时候,李文静出乎意料看到了顾维祎,站在窗边,脸上没有一丝平日的温柔笑意,和一个头发半百的男人在争论,说的是法语,她听不懂,却能听得出他满腔的怨气,正朝那个男人大声发泄着。
利用规则,哪怕是潜规则
“他们在说什么?”李文静问付雨笛。
“有些听不清,他们是父子,好像儿子在问爸爸要钱。”
张照川调侃:“医生这么好的人,也气呼呼地找爸爸要钱,看来全世界的儿子都要气他爸,以后我得要个女儿。”
“他就是顾医生啊,他爸爸也那么帅,我看比医生更有韵味。”付雨笛贴着李文静的耳朵说。
“韵味?”
“男人不经放,一坨肉,一放就变老腊肉了,还是法国葡萄酒好,越沉越香。”
两人嘀咕了几句,顾维祎看到李文静,打了个招呼,抛下他爸爸朝李文静走来,聊了几句,同事们早跟领导们走前面去了。
“新工作吗?”顾维祎问。
“我就是个打工的,跟领导过来拉项目,主要也是他们讲,其他人坐后排小板凳,你呢?”
说着,他爸爸走过来,用中文跟她问好,“adeoiselle,你好,我是古斯塔夫,charles的爸爸。”
古斯塔夫揽过李文静的肩膀,她不适应陌生人身体接触,整个身子像树一样僵在原地。他凑过来贴面问好,闻到他身上香水的味道,李文静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喷了他一脸飞沫,连忙对他道歉。
“没关系。”他从白色衬衫左上方的口袋掏出手帕,还不忘问候她,“ohabelle,身体还好吗?”
他太过热情,眼睛和顾维祎几乎一模一样,一眨眼,眼中的柔情几乎要溢出,即将紧紧拥抱住她。李文静觉得脸上发热,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呆呆地点了点头。
“我朋友刚得过疟疾,还没恢复好。”顾维祎笑了两声,“别理他,老色鬼,要挂到墙上才老实。”
古斯塔夫一下子没听懂,眨了两下眼睛,目光从顾维祎转
,麻木,顺从,过去多少时间都不知道。一想到这种不能理解的事,李文静便浑身发抖。
古斯塔夫只待了十分钟就走了,除了中国公司,还有西班牙,英国的公司都有意向合作,只说叫他们投标决定油田配套的土建项目。
领导们和对方继续交涉,眼瞅着时间差不多了,张照川下去开车,在电梯上对李文静说:“有点戏但不多,你看院长、总工那么着急呢。”
李文静说:“这种投标,不是都事先决定好了吗,不过必须要有这个流程,找几个陪标的。”
“是啊,领导他们脸都绿了,干啥都得靠关系,没点关系人家能理你?法国人不抽咱们中国烟啊……”他一拍脑袋,“诶,顾医生不就有关系?能做也好,让领导吃上肉,底下牛马喝口汤。”
李文静发了脾气,“我不说,要说,你去找他说。”
“哎呀,开玩笑的,别生气。”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李文静先下电梯,他去地下车库。她在门口等人的时候,觉得心里有点烦,拿起电子烟抽了起来,烟雾中透出顾维祎熟悉的身影,正迎着她走来,好像做了坏事被他看到,李文静把烟收回包里。
他有些惊讶地问:“你也抽烟吗?”
“偶尔,心烦的时候,你抽吗?”
“谁让你心烦了?”
“你。”
“我?”
李文静盯着他,眼皮微微跳动了起来,“不光是你,项目,工作,单位,社会,所有的事,都让我觉得很烦。”
他思索了一会,什么都没想明白,抓了抓额前的乱发,说:“别抽烟了,烟有什么好抽的?晚上一起吃饭吧,想吃什么?烤肉,肋排,还是海鲜?”
“中国菜。”